第7章 作妖
时缘依旧在那个地方将我放下。
我走过一个下坡路,再前行几步便看见了敬沭和那两人。
敬沭摇摇扇子走到我前面,“我给他们施了咒,他们暂时醒不了,你去试试看能不能搬动他们。”
“嗯?不是说让我回去搬救兵吗?”
敬沭合起折扇敲了我的头,然后瞥过眼高傲地说:“你傻吗,你衣服上不沾点灰,好意思说自己搬过人吗,这说出去都不合理。”
我揉了揉敬沭敲疼的地方,心里想着:“这丫的下手没轻没重的,下次见到缘缘一定要告状。”不过眼下我还是要灭灭这傻叉的威风,“这两大坨的,我一读书写字的搬得动才有问题好吗?”
敬沭啧了一声,折扇打开,朝我这儿扇了一下,“废话少说,你身上的咒我帮你解了,这儿要是有人来看到你在这儿自言自语,你的妖怪之名可就坐实了。”
我翻了个白眼,传音骂了他一句,走到那两人边上,抓起一人的胳膊拔了一下。
太重了,不管了,走了。
我刚走到县城就和一个衙役当面撞上。
“额……大人。”他看到我时呆了一下,然后立马向我行礼。
“嗯。”我点点头,“本官来时遇到两个晕倒的百姓,实在搬不动了,正打算回来求助。”
衙役:“那小的跟您一起去。”
我抬手阻止了,“不急,你去再叫几个人来,本官……咳,实在搬不动他们。”
衙役:“……是。”
我站在原地等候,不多时,领着四个衙役走向我来的地方。
那日阳光烈焰,我这一来一回出了的汗,将我的官服都浸湿了,而敬沭早早地躲到一处树荫下看着我。
我抬手擦了擦汗,衙役们上前,每两个衙役抬一个人,我刚转身要走,一个衙役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我问。
衙役甲抬头看看我,似是在纠结要不要说,我顶着大太阳,只想回衙门扇风,实在懒得和他浪费时间,“但说无妨。”
衙役甲张了张嘴还是没说,站在他旁边的人也热得慌,一巴掌呼他背上,“干啥吃的呀你,说句话要你命不成。”
衙役甲吃疼回头瞪了那人一眼,然后朝着我抱拳,道:“大人,这两人身上的有淤伤,而且他们的衣服都灰扑扑的,恐怕事情不简单。”
我一看,我去,还真是。
按理说敬沭把他们放倒应该只有一面脏的,而他们两人均是一身灰尘,手臂等露在外面的皮肤也都多多少少有点淤青。
这咋回事?
我不露痕迹地朝敬沭那儿看了一眼,却见他事不关己地坐在那儿看戏。
我回过头来看衙役们,他们均是一脸疑惑加恐惧地盯着两个晕倒的人看。
衙役乙:“莫非……真的有妖怪?”
衙役甲:“我看也不尽然吧,若是妖怪这两人早该丧命了,他们如今呼吸平稳倒像是睡着了。”
这衙役甲观察的倒仔细。我问他:“你叫什么?”
衙役甲“诶”了一声,抬头看我,又用手指了指自己,我点点头,他松开自己拉着的人,冲我抱拳,“小人姓张,单名尚。”
我点点头,“这两人的伤,实不相瞒,我干的。”
几个衙役震惊地看着我。
我摸了摸鼻子,指着时缘放我下来的地方,“他们本来在哪儿躺着,我去叫他们,但没叫醒,就想着把他们先弄下来,结果刚拖到坡上,一个手滑他们自己滚了下来了。”
衙役们无语地看着我,估计在想我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生,哪来的勇气去搬这两块人。
不过这不是重点,张尚哈哈一笑之后,就发现了一件事,“这两人这么摔都没醒?”
我收起表情,严肃的看着他,“你也发现了。”
四个衙役的面面相觑,忽然感觉背后发凉,他们大概以为我是怕了,才急匆匆地丢下这两人跑回县城。我心里暗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们不再说话,搬起两人就跑。
回到衙门后,张尚找了个大夫,但查了半天,除了一身的磕磕碰碰,什么毛病都没查出来。
敬沭也跟到了衙门,他看时机差不多了,便解开了这两人的咒。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悠悠转醒,然后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我这是……”
“你在山上晕倒了,本官看见了,就找了几个衙役把你搬回来。”
一人要起身,结果脸色大变,才抬了个屁股又坐了回去,捂着腰叫了起来,“我这腰……怎么……”
我从袖子里掏出一条手帕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那什么,出了点意外,把你们摔了几下。”
这两人和大夫一脸懵,几个衙役则是一副没眼看的表情。
我抛开手帕,正了正色,问道:“你们路上遇到了什么,怎么在山上晕倒了。”
一人挠挠头,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额……好像也没遇见什么,在土地庙和大人分别后我们就直接走了,我们……我们什么时候晕的?”
我问:“还记得自己出了土地庙后,走了哪些地方吗?”
那人又低头想了想,道:“我们就沿着那条路走,怎么也走了两三里了吧,对吧。”他捅了捅旁边那人,那人连连点头,“对对对,我还记得我们经过了那株香樟树……”
我脸上挂起一抹微笑。看来他俩的记忆是真的被换了。
衙役乙悄悄凑到我旁边,“大人,他们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废话,”我白了他一眼,“我看不出来吗。”
我清了清嗓子,“既然两位也说不出什么来,那就先回家去吧,回家养养伤。”
张尚去送大夫他们,我坐在桌案前,叹了口气。
一直就没走的敬沭站到我旁边,“怎么了,又唉声叹气的,你不是安全了嘛。”
我撑着脑袋,如今堂上还有其他凡人,我不能直接开口回答他,只好传音给他,“没什么,就是觉得做凡人真累。”
敬沭嗤笑一声,“不然怎么叫渡劫。”
“也对。”
沉默了一会儿,张尚回来了。
“大人,此事……”我没等他说下去就打断了他,“张尚,离这儿最近的修仙宗派是哪个?”
张尚愣了一下,“是云华宗,不过云华宗离本地也有五六天的路程。大人,小人觉得此事未必是妖物所为。”
我一挑眉,“是吗,你是觉得那些江湖门派有人能做到凭空消失。”
张尚:“说不定是刘老汉眼花也说不定。”
“眼花到想举家出逃?”我勾唇。这张尚看来不相信仙门啊。
“也许他是看到什么恶人……”
“张尚。”我这一声虽然挺响的,但其实在别人听起来这一声毫无威慑力,声里声外都透露着我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