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夫君别闹
“夫君,你不会骂我吧?不会因此不高兴的吧?”檀悠悠眨着小鹿眼,无辜地看着裴融。
事到如今,裴融还能说什么呢?他自是不在意檀悠悠的嫁妆钱,也从未打过它的主意。但他在意她不和他说,不肯用他的钱。
突然之间,不过隔了一夜,昨天早上还亲近的两个人,仿佛就变成了陌生人,他受不了。
他宁愿她和他吵,给他脸色看,吵着闹着还亲近些,但她从始至终就没吵过闹过,无可指责,这就很可怕了。
就像是刚成亲那会儿,客套、虚伪。
裴融注视着檀悠悠,内心很沉重。
小五是个机灵鬼,一看不好,赶紧跳出来道:“公子爷,少奶奶,晚饭好了,要摆饭吗?”
檀悠悠立刻站起身来,裴融以为她不吃,赶紧道:“知道你在外面吃过了,好歹陪着二哥二嫂用一些,热闹。”
檀悠悠笑道:“那是自然,但要分两桌。把大哥请过来,你们三位喝喝酒说说话,我和潘姐姐、姨娘,三姐坐一处。”
也不问裴融的意思,直接吩咐下去,就连用什么酒都安排妥当了。
裴融计划落空,还提不出反对的理由——毕竟多了檀如意和梅姨娘,她俩不肯见外男,一点毛病都没有。
檀悠悠一手挽着潘氏,一手拿个小绒线球逗弄孩子,欢声笑语地离去,丝毫看不出来她有赌气的意思。
裴融长长吸了一口气,郁闷到完全失去胃口。
陈二郎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不要小气,大过年的。”
“我没有生气……”裴融笑得格外心酸,他就是莫名有些心慌和难过。
“陈二哥,五妹夫,我来了……”檀至锦大步而来,不停地夸自家妹子:“悠悠真是个聪慧人儿,从前在家我都没看出来,妹夫你有福气了!我看她的嫁妆很快就能翻倍!”
“……”裴融生无可恋,递过一杯酒:“咱们说点正事吧,我收到岳母写的家书……”
檀至锦终于被堵上嘴,看到檀知府因为赈灾摔断了腿,用力一拍大腿:“好!”
抬头看到裴融和陈二郎惊愕的表情,便很正义凛然地道:“为民谋利,不顾生死,好!”然后再叹一口气:“只是会很疼吧,好心疼我爹啊。”
陈二郎点头赞同:“做官就该为民谋利。”
裴融没吭声,只默默地想,檀家人都是一样的,精,而且假。
檀悠悠几人在后宅说说笑笑,也玩得很是开心。潘氏趁着梅姨娘和檀如意不注意,问她:“向光怎么得罪你了?是赌气才要自己买铺子做生意的?没这个必要。”
檀悠悠不承认:“没有啊,我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我这人,赌气只会用别人的钱去糟蹋,我自己的钱才舍不得糟蹋呢,我是真正要做事。”
潘氏道:“正该如此。不能和自己的钱过不去。”
檀如意听了,若有所思。
梅姨娘趁机道:“靠山山倒,靠水水涸,还是要自己立得起来才行。”
忽见柳枝进来道:“大少爷那边递了消息进来,说是今日有家书到,家中老爷因为赈灾摔断了腿,人倒是无碍的。”
檀悠悠和梅姨娘对视一眼,跟着叹道:“这可真是,虽说为民谋利、不计生死是应当的,但是好心疼啊。”
终于可以抵消一点罪过了!有个好官声,檀家人总算没那么羞耻。
檀如意是真的有些心疼,可随即又道:“太太更辛苦了!”
所以还是更疼亲娘。
檀悠悠安慰她:“没事儿,爹虽然会装病撒娇,但还是听太太话的,还有几位姨娘可以帮忙呢。”
檀如意点头:“也是。”
潘氏默默地闭上嘴,觉得自己还是什么都不要说比较好。
等到送走陈二郎夫妇,檀悠悠打个呵欠,准备回房歇息,裴融一直悄悄跟在后头,她也不出声,只当他不存在。
进了房门自去盥洗,出来就躺下了,却见裴融站在床前一本正经地道:“岳母有信给你。”
檀悠悠并不问他为何此时才拿出来,只随意道:“烦劳夫君帮我放在妆台上。”
“你不看吗?”裴融跟着坐在床沿,一本正经地道:“要是累了,我可以帮你拆开念给你听。”
“夫君忙了一天也累了,不用啦,谢谢。”檀悠悠翻个身,闭上眼睛。
“岳父的腿摔断了。”裴融看着她的背影,干巴巴地找话说:“是赈灾摔的。秋城又遭了雪灾,比去年还要严重很多,同兴府赈灾不力,酿成民乱,知府被拖出衙门当街暴打,岳父不但筹措钱粮解决了秋城的问题,还帮着同兴府解了燃眉之急。我早前使人去郭阁老家打听过了,消息已经报到御前,陛下御笔亲批,夸岳父能干……”
檀悠悠一点动静都没有,裴融不确定地凑近了一看,人早就睡着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刚才的话。
裴融气的很,有心想要去捏檀悠悠的鼻子,眼眶又在隐隐作痛,最终只好默默地走到自己的睡榻前准备躺下。
谁想睡榻上铺的盖的全没了,整整齐齐码着一堆婴儿衣物。
这是不给他留地儿了。
裴融又气又委屈,跑过去使劲推檀悠悠:“你醒来,为何把我榻上的被褥全收走了?这是要赶我走吗?”
檀悠悠一伸手,他就吓得迅速跳开,警惕地盯着她的手,就怕再挨一拳。
“哎呀呀,多大的事啊,叫柳枝给你铺上不就得了?”檀悠悠睡眼朦胧的抱怨道:“夫君不要吵了好吗?我忙了好些天,接下来还要待客,累着呢。”
“唉……乖宝宝不怕,是爹不小心声音大了些。”她闭着眼睛轻柔地抚摸腹部,严肃地交待裴融:“孩子能听见,会被吓着,别这样一惊一乍的。”
“……”昏黄的灯光下,裴融觉着自己特别无助特别不懂事儿。
他默默地在屋里站了会儿,大步走了出去,跟着又进来,气呼呼地翻出被褥自己铺陈,他就不走!这是他的家,他的卧房,谁也不能把他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