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也喜欢你
时瑾的声音不高,只是落下来时带着一股笃定的力量,每一句话落下来,都会让时跃的脸白上一分。
“你肩上有麟粉,那是在海底巨树上才会有的粉,可你根本没下过海,所以你一定近距离接触过蛇七,如果我没猜错,现在外面的监控应该也坏掉了。”
时瑾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靠在栏杆上看时跃,牢狱的灯光偏冷色调,光线落到他的脸上,让时瑾艳丽恣意的眉眼多了几分凉意。
在这昏暗的光线里,他像是突然多出来了一个读心的本领,居然将时跃的心理猜的八九不离十。
“你不敢直接放走蛇七,因为这最终会查到你身上,所以你需要一个背锅的人,这个时候,打不过蛇七、身为医疗兵的我是最好的那个角色,你跟蛇七说了什么呢,让他直接杀了我吗?”
时瑾语调很轻,最后那几个字冒出来的时候,旁边的巨狼突然呲牙低吼了一声,时跃一颤,退后了半步,急匆匆的反驳:“不!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你有证据吗!”
当然没有,因为蛇七已经跑了。
“只可惜,你千算万算,却算错了蛇七,你以为蛇七是个守信用的商人,就用了某种条件和他交换,只是蛇七并不愿意冒这个风险,他在哄骗你开了门之后直接就跑了,你回去费尽心机安排的那些,与他来说早就是身后事,反正他跑了,你也抓不到。”
时瑾没有理睬跳脚的时跃,而是收回视线,目光落到空荡荡的牢狱里:“就在你让我来狱里的时候,我就提前告知了时队和封咎,我们仨一起过来,发现蛇七就已经不见了。”
时跃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来。
他其实做过不少坏事来坑时瑾,只是那时候的坏事都是他在背后撺掇,由别人出面去做的,要不然是他二哥,要不然是他妈妈,亦或者是沈随风,他擅长站在后面搞这些见不得光的小把戏,而不是亲自站出来动手。
所以眼下出了事,他第一反应也是寻求别人的帮助。
时跃立刻回过头去,想去拉时天城的胳膊,想去跟时天城说“时瑾都是瞎说的他冤枉我”之类的话,可是他一回头,就看见了时天城的脸。
时天城比他高出很多来,平时都是高昂着头、脊背挺直,穿着一身挺拔作战服的,而现在的时天城随意裹着一套衣服,领口都没系好,头颅微微垂着,像是背着一座山,也不说话,只是在时跃回过头来的瞬间,略有不堪似得闭上了眼。
他似乎是不忍看时跃,不忍听时跃的辩解,因为事实都摆在眼前,就算没有直接的证据,光靠这些推测,也足够将时跃打进深渊里。
时天城是个铁骨铮铮的男人,他出过多少次任务都不曾放弃过,多少次刀头舔血都没退缩过,可是现在,却被他视若亲弟的人泼了一身寒冰,骨头缝里都泛着凉。
他甚至不敢去看时跃的脸,他疼到骨头里的弟弟,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哥哥。”时跃的心瞬间坠落谷底,恐慌瞬间淹没了他,他太懂时天城的面部表情了,他立刻放弃了辩解,而是含着眼泪认错:“我,我是被他威胁的,我中了他的毒,就是在上一次,哥哥晕倒,其余人都走了,他把哥哥绑走的那一次,他对我下了毒,他说了,只要我放他出去他就肯给我解药,哥哥,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
时天城没说话。
他也犯过错,也曾因为疏忽大意和心软伤害过别人,可是,这些错和时跃的错是不同的。
“时队。”这时候,时瑾略显冷淡的声音打断了时跃的哭泣:“你打算怎么处理时跃?”
放跑了关键人物,时跃肯定是要受处罚的,如果时天城想袒护,时瑾回去后会直接向刘队坦白,由850部门来处理。
时跃的哭声一顿,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连打鸣都被硬生生憋回去了。
“先关起来。”时天城沉默了许久,终于嘶哑着声音说了一句:“就关到这间牢里,到时候我会上交给警方。”
虽然时跃的人是850的,但这场联合行动是警方操控,又和蛇七密切相关,交给警方是最好的办法。
“大哥!”时跃一脸不敢置信的惊叫起来:“把我交给警方我就完了,我会被关起来的,我的档案都会有记录,大哥,我只是想活下去,我又做错了什么?”
“我跑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救你,我冒着生命危险来保护你,我把你当成最亲爱的大哥,你怎么能关押我?我只不过犯了那么小的一个错!”
他本以为时天城就算是再生气,也会给他留一线,在场的都是他们自家人,只要他大哥发话,保他一次不就好了吗?
“时跃。”时天城闭着眼,又喊了一次他的名字,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温润,而是冰冷肃杀,像是审判一般,一字一顿的落下:“你遭遇了危险,不是你出卖队友的理由,今天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危险,说不准那一次他们就死在了外面,每一次出任务都有人死掉,但没有一个人会出卖自己的队友。”
这场闹剧最终以时跃被时天城强制关押而结束,时天城把时跃关进去的时候,时跃哭着说要给时太太打电话,时天城也没管。
时瑾从头到尾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在看到时跃哭啼啼的拉着时天城的手臂喊“大哥”的时候,时瑾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四个字。
自食恶果。
人的每一条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有些人最开始靠着这些小手段一帆风顺,但他不可能靠一辈子,等他走到了某个山穷水尽的地方,才会惊觉自己那些小手段毫无用处,甚至会把自己害的死无葬身之地。
从牢狱里出来的时候,时天城整个人都特别颓然,他似乎有话想和时瑾说,但时瑾却一直没搭理他,而是直接走回了休息室里休息。
期间封咎一直隐在黑暗里,他向来是这样的作风,时瑾没有多想,反倒是那匹狼,像是黏在了他身上一样,走着走着就往他的身上拱,稍微站一会儿就人立起来,试图搭在时瑾的肩膀上,时瑾一摸它,它就忍不住过来狂舔时瑾的手臂。
简直不像是一只狼,反而像是一只黏人的大型犬,被时瑾撸下巴的时候还会在喉咙里冒出来“呼噜呼噜”的动静。
“它好黏我啊。”时瑾的手指划过巨狼厚实的皮毛,有些不敢相信,这只在他手下撒娇的巨狼在不久前才撕掉一个人的胳膊,而且他第一次见到一匹狼甩尾巴,啪啪的打在墙上,几乎都要轮出风声了。
兴许是看到自家精神体这么丢脸,所以封咎往暗处藏的更深了一些,隐约间似乎还有些不忍直视,半响过后,才解释了一句:“我收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