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梁白玉是个Beta,谁跟他睡一张床,都不能把他给标记了,在他身上留下信息素。

更别说陈砜是个众所周知的低级Alpha。

因此陈砜的一番话,没人可以查证。

大家一致相信他说的话。毕竟这段时间他的确天天出入梁白玉家。

修房子,总要有报酬。

梁白玉是做那档子生意的,出卖身体再正常不过。

可陈砜昨晚要是在梁白玉床上,那梁白玉杀害刘宽的嫌疑不就没了?

形势出现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大家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刘婶拍着大腿又哭又闹,她一口咬定是梁白玉杀了她儿子。

老村长让大家都回去,不愿意的直接赶走,他找陈砜问话,“你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陈砜说没睡,一直忙,公鸡打鸣才停。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珠都不敢往梁白玉那偏转一点。

老村长质疑的眼神扫向梁白玉。很明显是不相信他伺候了陈砜一整晚。

“我跟他很契合。”陈砜低声说。

梁白玉的嘴唇轻张,按着他肩头的那只手就徒然加重了力道,潮湿的汗液浸到了他的衣料里,连带着他那块皮肤都烫起来。

老村长盘算着找两个Omega来检查梁白玉的身体。

睡没睡的,总能查出来。

“村长,我珍惜他,弄得轻,没有留下痕迹。我以我的人格担保。”陈砜个高挺拔,十分刚正稳重,配上他的为人,说的话可信度极高。

老村长瞥了瞥他:“行,我晚点会上山见你爸,跟他聊一聊。”

陈砜面不改色。

老村长没找出破绽,很快就走了。

走之前还警告梁白玉配合后面的调查,不然到时候他会很难做。

人都走没了,家里安静下来,梁白玉垂眼把玩手指上的山芋藤。

陈砜前一刻的沉稳褪得一干二净,他尴尬局促,汗湿手掌不时在迷彩裤上蹭擦一下。

而他另一只手还在梁白玉肩头,忘了移开。

“陈砜。”

梁白玉第一次喊他名字。

陈砜像是站在被风拨动的山林间,嗅到了很多种味道,春夏交替时的味道。

“嗯。”他吸口气,浑身上下每块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你怎么扯谎啊。”梁白玉拿开他的手。

陈砜的喉头动了动。

“做人要真诚。“梁白玉叹了口气,”你昨晚哪是在我家睡的。”

陈砜还是不出声,他沉默得犹如一座会呼气的石雕。

“还一直忙,珍惜我,弄得轻,很契合……”梁白玉揶揄的说,“你怎么一套一套的啊。”

陈砜黝黑的面庞发热,臊得眼皮都抬不起来。

“现在好啦,你把自己和我绑一起了,你被我害啦。”梁白玉“哎”了声,“你下次如果生了病,或者你家人身体不舒服,要下山买药,怕是没那么轻松。”

陈砜转过头,正对着他。

“后悔了吧。“梁白玉仰起苍白精美的脸,忧心忡忡,”菩萨,大善人,你心肠太软了,帮人不是这么帮的,连累自己不值当……”

陈砜突然开口:“是你干的?”

梁白玉跟他四目相视,半晌一笑:“不是噢。”

陈砜没再问。

“我只说了不是,你就信了?”梁白玉笑得倒在他身上,“你不再多问几个问题吗,起码也要我发个毒誓吧?”

陈砜答非所问:“堂屋修的墙烂了。”

梁白玉出去看了看,是烂了,不知道被哪个故意踹烂的。

“我先回去,我爸腿不好,走不了路。”陈砜道。

“好。”梁白玉挥手,“你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还有……”他拖长了尾音。

陈砜不由得顿住,听他笑盈盈地说,“这次谢谢你啦,菩萨。”

这回梁白玉是真没话讲了。

陈砜便没有再停留。

梁白玉坐在院门口的门槛上面,托腮望着门前那棵桃树,他望了很久,眼睛酸涩了才合上眼。

缓了缓,梁白玉起身拍拍西裤上的灰尘,慢慢悠悠的往前走,迎面过来一辆自行车,是不知道从哪来,还是要上哪去的张母。

梁白玉让到一边。

张母没往旁边骑,直冲着梁白玉的方向而来。

梁白玉索性就不动了。

那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在他瞳孔里逐渐放大,他眯起了双眼。

自行车撞上他的前一刻,一股力道将他拽开。

他在张母连人带车倒地的响动里扭过头,看向抓着他的男人,惊讶道,“你怎么还没走?”

陈砜皱着眉头:“怎么不躲?”

“忘啦。”梁白玉没有半分惊慌失措。

“你要不要,”陈砜没管张母,他松开拉着梁白玉的手,犹豫着说,“跟我上山?”

梁白玉凑近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村里不太平。”陈砜避开他的问题,“你今天最好躲一躲。”

梁白玉“哦”了声,离他更近,呼出的气息喷洒在他薄薄的唇上:“那明天呢?”

“明天的事,明天说。”陈砜后仰头,一板一眼道。

“有道理。”梁白玉的眼睛弯成月牙,“那你带我回家吧。”

陈砜愣住。

“改变主意了?”梁白玉笑容不变。

“不是。”陈砜转过身,“走吧。”

梁白玉跟着陈砜上了山,他什么生活用品都没带。

陈砜进门就给梁白玉打水,让他洗手。

梁白玉途中摔了一跤,手上擦伤了,伤口里还有细泥和碎草屑,他把手伸进翘皮的蓝色塑料盆里。

陈砜将毛巾放到旁边,自己忙去了。

梁白玉洗好手,无所事事的找了个凳子坐着,没一会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他是在一阵饭香里醒来的,意识清醒了,身体却懒得动。

直到陈砜喊他吃饭。

陈砜没上桌,他端着碗去屋里照顾他爸。

梁白玉一个人吃的午饭,他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逗脚边的小黑狗玩。

“你和我很熟吗,就往我这凑。”梁白玉伸出一只脚,不轻不重地踢了踢它,“怎么一点戒备心都没有。”

小黑狗两只爪子搭在他被树枝刮花的皮鞋上面,脑袋蹭他裤腿。

“讨好我做什么,”梁白玉弯腰,做出要抱它的手势,却只是摸了摸它,“傻狗。”

屋里传出清脆声响。

小黑狗冲着关闭的门叫个不停。

梁白玉安抚地挠挠它的下巴,站起来往外走。

“啊呀,”他停下来,自言自语着说,“我得把我自己吃的碗洗了,不然多不礼貌。”

陈砜不清楚门外的事,他把墙边的簸箕笤帚拿过来,清理地上的碎片和饭菜。

“我叫你别去找他了,你倒好,跑下山替他出头。”陈富贵气得直拍桌子,“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还把人往家里带,你可真了不起,儿子,你厉害啊,”陈富贵笑出了声,他把柜子上的日历本砸出去,“你现在就给我挖坟去!我死了一了百了,省得看你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