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现实世界(三十一)
森鸥外看见那双澄澈的蓝色双眸瞬间被灿烂的金色光芒所充满。
在入场前被封印的精神力瞬间展开, 连带着水波纹般的魔力从金发少女掌心忽然出现的法杖上扩散,在瞬息之间就将这栋酒店大楼给笼罩。
时间像是停止在了这一刻。
火焰被金芒禁锢,掉落下来的碎石凝滞在半空中, 在爆炸中手上的人伤口也像是停留在了刚受伤的那一刻,不再有血液流出。
所有的嘈杂的爆裂声都在这个空间内消失, 陷入惊慌的人们霎时间停止了尖叫。
如同神迹一般, 所有人的视野都被淡淡的金芒所覆盖, 有胆大的人好奇的伸出手去触碰被静止了的物体, 却发现就算是触碰火焰也毫发无损。
“去救人!”
脸色瞬间苍白下来的弥生冷静的向众人说道,一只手仍然高举法杖,另一只手从空间戒中拿出了一瓶深红色的药水, 仰头给自己灌了下去。
因为强制自己在瞬息之间施展禁术而差点断裂的魔术回路被治愈, 可是剧痛仍然停留在她的身上,弥生一咬牙,反手又拿出了一瓶攥在手心中。
因为精神力的展开,弥生看见了站在酒店外, 仰头看着这一切的带着帽子的男人。
就如同她所猜测的一般, 这件事的主谋的确是费奥多尔·D, 也就是那个幻想着要创造一个没有异能力者世界的俄罗斯人。
费奥多尔咬着食指的第一指节,仰头凝视着被静止了时间的这座酒店, 从口袋中拿出了新的遥控器, 按下了按钮。
意料之中的, 没有任何动静产生。
费奥多尔饶有兴致的勾起唇角, 可是还没等他做些什么,强烈的危机感袭来,他警惕的想要躲避,可是从脑海中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跪倒在了地上。
没想到费奥多尔能承受下来她没收手的精神攻击的弥生有些惊讶,又补上了一记,让男人瞬间昏倒在了那个昏暗的小巷中。
但是在这种时刻艰难抽调出精神力的后果就是弥生又从空间戒中拿出了一瓶红药。
在原本在二楼戒备的所有人都下去救援宾客们的时候,森鸥外仍然留在弥生的身边。
爱丽丝仍然漂浮在他的身后警惕着,而森鸥外上前一步停在了弥生脚下扩散开的魔法阵的外边,有些急躁而担忧的望着弥生,一言不发,不敢打扰此刻看起来状态不太对的弥生。
其实这种涉及时间与空间的魔法,如果在弥生有准备的情况下只能说是有些困难。
需要充足的时间来咏唱,魔力从魔术回路中慢慢抽出,转化为时间属性的魔力,汇集于脚下的魔法阵中,等待咏唱结束便能起到静止时间的作用。
至于这个魔法为什么会被称为禁术?那是因为,时间与空间范围内的魔法是涉及了神明的领域。
非神明无法使用,就算是受到眷顾的半神也无法完整的将魔法使用出来。
弥生能够使用这个魔法,是因为她拥有着神格。
可就像弥生之前同仁王雅治解释的一般,空有神格没有神体,不被法则承认神明之位,充其量只能算是个伪神。
但是弥生却强迫着自己在瞬间使用出了这个禁术。
体内的魔力瞬间被抽空,连带着魔术回路都差点断裂,在此刻还需要源源不断提供魔力的情况下,被红药修复的魔术回路又慢慢出现了裂痕,然后再次被修复。
弥生高举的手臂慢慢开始颤抖,苦哈哈的算着自己那被太宰治和清和差点洗劫一空的药剂中还留下了多少红药可以供她这般挥霍。
要知道,这种等级的红药在主神那里兑换可是需要一笔不少的积分,普通的玩家基本上都是买那种治疗效果较差的治愈绷带之类,只有弥生和仁王雅治这种积分多的敢在空间戒中备上几瓶。
因为过度的疼痛而感到视野已经有了些许模糊的弥生用力的甩了甩头,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她看向森鸥外,勉强的勾起了一个笑容:“本来还想着悄无声息解决这件事情不影响这场宴会的,谁知道这一次竟然让人察觉了我们早有准备。”
同时,少女纤细的手暴躁的直接捏断了手中玻璃瓶细长的瓶口,仰头将其中清澈的深红色药水倒入喉中。
在知晓这些案件的凶手是费奥多尔之后,弥生就知道这次的暗中保护可能早就被摆在明面上了。
身为老鼠,一些细微的情报都会被收集起来,弥生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费奥多尔从中发现了什么,然后才策划出这一场爆炸。
这场案件的主谋并不是只有费奥多尔一人,毕竟这位死屋之鼠的头目对于受害者可没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同情心。
极有可能的就是,费奥多尔躲在暗处策划了这一切,让另一个人成为了他手中的枪,成为了被摆在明面上的凶手。
森鸥外抿唇,看见了少女指尖被玻璃划出的伤口,说道:“你受伤了。”
少女全身上下只能看见这个伤口,可是脸色却过分苍白,时不时灌入喉中的不明液体似乎表明了少女的状态并不是多么好。
或许是身上的痛楚已经让弥生的大脑麻木,弥生并没有发现这个小小的伤口。
弥生垂眸一看,低低的笑了笑:“不碍事。”
“算一算从我离开到现在,已经多少年了。”弥生歪着头想了想,已经开始模糊的思绪艰难的得出了结论:“十年……还是八年?”
“八年。”
黑发红眼的男人没有犹豫的低声回答道:“……今年是你离开的第八年。”
也是。
她离开时森鸥外已经三十二岁了,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统治了港口黑手党八年的森首领。
弥生注视着森鸥外,记忆中男人的模样逐渐清晰了起来。
同过往对比,如今的森鸥外沉稳了下来,有了首领的威严与气势,眼角也多出了不甚明显的细纹。
可是倒映在他眼中的少女,看起来还未到双十年华。
“其实当年我想了很多,在您离开前,在您离开后。”
模样有些狼狈的男人没有顾忌的坐在了魔法阵前,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无所谓的发泄:“我曾经想过,在您将我带回港口黑手党时,您是这般模样。”
“在我成年之时,您仍然是这个模样。”
“三十岁时,您分毫未变。”
“时间与岁月眷顾您,可是却不曾眷顾我。”
森鸥外眨了眨眼,只感觉眼底一片艰涩。
他轻声说道:“幼年时我能唤你阿姐,少年时我也可以,可是直到再之后,我便不能在外人面前这般呼唤了。”
“……我逐渐老去,可是您却一直停留在原地。”
“我很开心,当时的我觉得这样您就可以陪伴着我一辈子。”男人的红眸中有着什么情绪满溢而出:“可是我转眼又想,这样的您注视过多少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