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周秀急匆匆地跑向医院, 跑上阶梯的时候重重地摔了一跤,是谢澄扶她起来的。

“别急,慢慢走。叔叔在等你呢。”

周秀连爬带跑地赶到了急救室门口, 刘梅手心冒汗地递给女儿一份病危通知书。

刘梅不识字,却也挣扎着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下了歪歪扭扭的名字,周秀来了,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秀儿,你看看这个, 医生刚才给我的——”

周秀扫了一眼周成的病危通知书, “病人随时可能危及生命……尽管如此我们仍然会采取有效的措施积极救治。”

没想到情况竟比想象中还要险恶,周成仍在里面抢救。周秀脑子嗡了一下, 感觉到一阵天翻地覆,眼前的景色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色。

走廊里静悄悄的, 刘梅流着眼泪说:“医生说是脑子里长了个瘤子,你爸他这段时间常常和我说很累, 睡不着觉, 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周成的身体从小就不好, 干不动体力活,他的手脚不太麻利, 偶尔会摔跤、磕破头。但周成很能吃苦,每样活都做得仔仔细细, 刘梅只以为他是从小没吃好,缺营养才没养好身体。谁也没想到谁他的脑子里居然长了一颗瘤!

刘梅想到上次他摔断腿住院,那一次就应该给他做一次全身检查!可是他偏偏乐呵呵地拒绝了检查,怕耽误事腿养好了马上出院。

周秀捏着病危通知书, 彻底明白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上辈子的周成不是死于失足摔下山, 而是死于脑癌。梦中, 乡下的父母经常问“周秀”要钱,问了一段时间后又不愿意问了,接着“周秀”就听到了周成的死讯。他再不愿意治病,所以也不问“周秀”要钱了。

周秀紧紧地咬着唇,竭力保持冷静。她伸出手落在刘梅的头上,“妈妈,别哭。爸爸还在里面等着我们。”

刘梅的手脚又冰又冷,终于她趴在周秀的肩膀上哭了出来。一晃十几年,周秀已经长得比她高半个头了。她颤抖地汲取着女儿的温暖。

谢澄在走廊边,轻声安慰道:“叔叔一定吉人天相。”

周秀和刘梅在手术室门口等了两小时,站得累了,才在椅子上坐一会。医院有点凉,谢澄脱下外套放在周秀的身上。

他走到走廊的另一头打开手机,一堆消息涌了进来。

旷了一上午的课,谢澄的电话被打爆了。两个尖子生莫名地消失,老师们非常担心。但想到这两个人平时很规矩,不是那些调皮的学生才放下心。给谢澄打电话的多半是火箭班和24班的同学。

谢澄向自己的班主任补请假,又替周秀请了假。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手术室中走出来。他看着周秀和刘梅点点头,示意他们到办公室说话。

医生对刘梅和周秀说,“刘先生的CT扫描边缘有稍高密度的病变,有钙化现象,判断是脑膜瘤。膜瘤周有水肿,颅内压变化会导致头痛、晕厥,刚刚我们做手术切术为他切除了部分肿瘤……不过情况不是很妙,他的肿瘤扩散得很厉害。”

刘医生严厉地问:“他的情况很危急,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怎么发展到现在才来医院?”

周成过惯了穷的日子,来到大城市之后生活压力骤然变大,他只想拼命多挣点钱。周成从小没少吃药,最避讳去医院,怕浪费钱、也怕拖累家人。有什么头疼脑热都忍着,实在不行了才去医院。

周秀把医生说的每一个字都反复地嚼在嘴里听,听得心如刀绞。

她很难想象周成是怎么一天天忍,忍到今天扛不住了被送到医院?脑膜瘤发展到头晕目眩、晕厥已经是中晚期,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医生看着母女俩伤心欲绝的模样,看惯了这一幕的他无从安慰,只能重重地叹息一声。

护士过来通知刘梅,“病人家属,病人要留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三天,你们先到缴费处把费用交了。”

刘梅咬咬牙说:“这个病要花好多钱吧……医生我们不怕花钱,一定要全力救他,用最好的药。”

她打算把房子卖了给周成治病。

周秀到缴费处交医药费,她拿到了一摞厚厚的账单。手术费、药剂费、营养费、住院费……零零散散加起来有六万多,刷完卡后扣费的短信跳了出来,周秀瞄了一眼卡里余额不多了,而icu的费用是两万元一晚——

周秀身上并不剩多少钱,暑假的时候她把存款捐给了秀水小学买书,好在她手里有雅思竞赛刚发下来的奖励,暂时解决了燃眉之急。可是要给周成治病这些钱远远不够。

现实来势汹汹,来得如此的残酷,让人猝不及防。

谢澄打完电话后到缴费处找周秀,没找到人,却在楼梯间找到了她。她拿着缴费单轻轻蹙起的眉头,他很快明白过来。

谢澄悄悄给周成预存了二十万的医药费,刷光了卡里的零花钱。

他刷完卡后,找到周秀问:“周秀,你需要什么的东西吗,我帮你去学校拿。”

周秀摇摇头又点点头,她想起了老王送的那套难度特别高的竞赛试卷,“我的书柜里有一套老王10套卷,我只写过一张,花絮知道放在哪。下午放学帮我送过来吧,谢谢你,谢澄。”

这是那套去年周秀没有办法写出来的试卷……她绞尽脑汁地写,只有30%正确率的试卷。

系统当时说,【完成王老师奥赛试卷正确率达80%可获得30,000RMB。】

【完成王老师数奥试卷正确率达90%,可获得100,000RMB】

【完成王老师奥赛测试卷正确率达100%,可获得500,000RMB】

谢澄很快去学校把周秀的书包、试卷取了过来,路上顺便买了两份热腾腾的盒饭,周秀意外地接过了书包和满满一沓的试卷。

谢澄目光在周秀身上停留了片刻,许久他安慰道:“周秀,不要难过。”

短短的几个小时而已,周秀已经经历了心情从天上跌落到地狱的滋味,她撑起微笑轻轻地说,“谢谢你,谢澄。”

周秀不难过,周秀怎么会不难过?

她来到icu病房外面,眼巴巴地看着刚动完手术的周成。

她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看着里面插满管子的周成,眼眶渐渐沁出水光。周秀一遍遍地回忆着那个简短的梦,怎么也想不到周成竟然是染上了癌症去世的。

“周秀”那个时候一定很无助、很自责。

……

江家。

江嘉俊回到B市后,江冬雪把他求顾明西帮周秀申请Harvard的事情告诉了江太太,控诉他胳膊肘往外拐。“嘉俊很可恶,我想去Harvard,他从来没和明西哥说过这件事!”

江嘉俊说:“你要是想,我也可以帮你和他说说。”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江嘉俊和周秀同场竞技时,感受就是被她吊起来狠狠打,智商被摁在地板摩擦。观众虽然在台下看着只觉得有趣,可是真正参赛的人才知道被她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