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缘浅缘深缘由天
我发誓: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再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誓将淑女进行到底!
夏天为什么一定要那么热!都已经晚上8点了,温度丝毫不降。穿着吊带衫走在热气蒸腾的马路上,我觉得自己是一块菲利牛排正躺在铁板中央吱吱冒烟。对气象学家的“温室效应”我一向嗤之以鼻,“烤箱效应”还差不多!至于那头把我约出来当牛排的家伙——我斜眼看了一下他——那个我谈了三个月零一天的男朋友,实在懒得理会他莫名其妙的亢奋笑脸,我在心里大声诅咒了他一百零八遍!
殷勤的服务生挂着他第一百零八个招牌笑脸把我们领到预定桌位——额滴神啊!明晃晃的蜡烛刺痛我的眼睛,隔着空气灼伤我的皮肤,居然是烛光晚餐!从小到大我幻想过无数次烛光晚餐,但从来没有想过在四十二度的三伏天跟人在露天餐厅“享受”此等待遇!
“安安,喜欢吗?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surprise!”林程一脸骄傲地向我邀功。
的确是惊天地泣鬼神宇宙霹雳无敌劲爆的surprise!原来非让我打扮正式,并踩着我最憎恨的细高跟凉鞋把脚摧残了近两公里路程,居然就为了这顿该死的烛光晚餐。
我死盯着眼前五根烧得不亦乐乎的蜡烛,一下子哽在那里。
“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淑女,淑女!一定要保持淑女!”我在心里默念了十遍之后,才把破口大骂的冲动强硬地压回肚子里。
“我就知道你会惊喜,你会感动。”林程无比自豪地拉着我坐了下来,虔诚又自豪地看着我。这厮,敢情把我的沉默理解成感动了。
我一直认为林程是上天派来毁灭我的恶魔,而且深谙杀人于无形之道。他总是在让我小宇宙呈氢弹爆发趋势的时候,摆出一副童叟无欺的无辜笑脸,硬生生地把我的怒火压进肚子里,最后烂在肚子里,焚烧我自己。而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憋了三个月零一天已经把我这一辈子的耐心全部挥霍一空,终于憋出内伤来了。
我为了避免被蜡烛引燃小宇宙而用光速扫完一桌子菜想要起身走人,这时,林程温柔地握住我的手说:“安安,别急,还有一道甜品。”说完朝立在不远处的服务生轻颔了一下。那个服务生就鬼使神差地端上一杯我的至爱——蜜桃冰激凌。
看来小林子还是识时务的,知道点火以后要灭火。我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操起刚才喝罗宋汤的勺子直接舀了一大口冰激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了下去。我向来奉行不让冰激凌化掉的最佳办法就是用尽可能快的速度把它们全部储藏到肚子里。
瞬间,我看到小林子闪烁期盼的小眼睛突然呈几何基数放大,也就是人们普称为惊恐的眼神,然后眼前一黑……
闷,好闷,喉咙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
“嗬嗬嗬,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后,我感觉有一个物体从喉咙里咳出,一口气总算顺了过来。
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仔细,就听着耳朵边上一阵高分贝女声惊呼:“六小姐活了,六小姐活过来了!六小姐嘴里居然含着指环!”
紧接着,一声柔弱的女声传进我的耳朵:“快,快让我看看。”
我努力睁开眼——这一看差点把我看背过气去,就见一张倒置的古装美女脸放大在我眼前,再放眼望去,好像这是在一个倒立的房间里,一群古装打扮人全部倒立站着,我的神哪!这唱的是哪出戏?难道地球终于失去引力彻底罢工了?还是我终于踏上了外星不归途?
思及此,我吓得闭眼放声哭了起来:“哇哇哇……”天哪!这是我的声音吗?我怎么哭得这么幼齿?
一只冰凉柔软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替我擦去眼泪:“乖,不哭,娘在这儿。”我被这句话惊得一下子停止了哭泣,睁开眼来。刚才还倒立的人,现在一下子全正立了,太诡异了!还是刚才那个美女,狭长水灵的凤眼,秀气挺拔的鼻子,薄薄的没有血色的嘴唇,苍白透明的瓜子脸。美女,绝对美女!虽然有些病态,但瑕不掩瑜!
此刻,她正抱着我轻轻摇晃,好嫩的肌肤,我不禁伸手想要触摸。就在我快要触到她的脸时,一个发现让我一下子惊呆了——我的手,好小!天哪!我变成了婴儿了,面前的美女还是我娘。
难怪刚才看人是倒立的,看来生物老师没有欺骗我们的感情。科学研究表明刚出生的婴儿看到的世界是倒立的影像,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大脑启动了自我修改功能,所以就又是正的了。
正当我在回想的时候,一阵咳嗽把我给震了回来:“咳咳……奶娘,把……咳……孩子……咳……抱给……咳……老爷看看。咳咳咳……”古装美女在完成一系列高难度咳嗽后,终于把我重新交给刚才那个软软的怀抱——估计是FCup的,傲视群雌啊!
奶娘抱着我领命而去,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地动山摇之后:“老爷,恭喜您喜得千金!四夫人生了位小姐。小姐出生之时口中还含了枚指环!奴婢以为此乃大吉之兆!”女帕瓦罗蒂一串抑扬顿挫。
就在我琢磨着怎么说服她,做她经纪人,给她开个唱,钞票满天飞的时候,“抱过来,我瞧瞧!”一个威严的男声插了进来扼杀了我飘满¥¥¥的冒泡美梦。哇!这个声音,绝对有磁性,堪比杨宏基他老人家。
于是,我又被二传到另一个怀抱,终于可以顺畅呼吸了。
我深吸了一口空气。氧气在肺部转了一圈,转化为二氧化碳以后从嘴里夺门而出。好可爱的娃娃脸!趁他端详我的时候,我也顺便把他看了一遍——圆润樱红的唇,俊俏挺拔的鼻,深邃清澈的眸,奶油般柔滑的皮肤,看起来19岁上下。这娃真好看,就是表情严肃了些,虽是微笑着,但那眼眸里透着丝丝凉意。不怒而威的气势,令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相爷,六小姐想是有些受凉了,妾身让下人们多取件小毯来,可好?”这时我才发现大厅里坐满了人,刚才说话的是娃娃脸右边的一位少妇(姑且称做少妇A,都叫美女多没新意)。少妇A温婉地欠着身子,从我这个角度,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一片光洁留着美人尖的额头,盘着一个很复杂的发式,上面缀着玛瑙,斜插一只金流苏粉色珍珠钗,古朴不失庄重大方。听她的话估计她是娃娃脸的夫人。娃娃脸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少妇A便唤帕瓦罗蒂奶娘去取毯子。
娃娃脸抱我的手收紧了些,想是怕我着凉。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这个娃娃脸不大可能做这种体贴人的事情,于是伸手抚着他的脸报以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