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尚小楼嫌李玖的哭嚎声, 太闹耳,站起来,摆手示意, 旁人把李玖的嘴堵上。

万一把哥哥吵到了, 哥哥又做噩梦, 他可是会心疼的。

沈清川的一滴泪就击碎了他那颗如石子般冷血的心, 连带他也跟着伤心了, 不过想到从今往后, 哥哥会永远在他身边,尚小楼又高兴了。

旁人塞了一团破布到李玖的嘴里,李玖的手被钉在地板上,他痛的全身趴在地上, 全身颤栗, 抖的似一筐筛子,嘴里发布出嚎叫,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尚小楼蹲下来, 瞧够了他这副模样,猛地拔下银簪子。

“呜啊!”簪子□□的时候,牵动血肉, 点点鲜血甩到茜纱上,如滚落的斑驳红豆, 李玖恨不得当即昏厥过去,就不必承受这莫大的痛楚。

这哪里是他荣升当官的贵人,这分明是从深渊地狱爬出来,来惩罚他的罗刹恶鬼啊!

尖锐如匕首的簪尾上还蘸一层鲜血,银白寒光拌血光,尚小楼看着李玖苍白的脸色, 手拿起银簪子,挑起李玖的下巴,簪子横压在李玖的脸上,把簪身上的血迹蹭刮掉。

“既然是你想出来的这法子,不如你就亲身体验一番,好让我看看效果,是不是真的那么好使?”尚小楼缓缓地道。

古铜高柄浮雕烛台上的红蜡烛,烛油燃爆发出一噼啪刺响,淡黄色的火焰猛地蹿高,一股一股乳白色的稀薄白烟,袅袅上升,呛人的臭味混杂着室内香炉里的淡淡梅花香。

尚小楼的侧脸映着烛光,另一侧则遮掩在阴影下,猩红薄唇挂着恶鬼般的恶意,漆黑的眸子没有亮光,仿佛真的如同以折磨他人为乐趣的罗刹恶鬼,一时间,护卫们愣住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尚小楼转身问道。

护卫们会意,把软成一滩烂泥,痛的全身大汗如同落水狗的李玖拖到包厢西侧的小隔间。

护卫心想,算这个人倒了血霉,惹谁不好,偏偏要惹尚小楼。

要是惹到尚大帅,有什么恩怨,顶多一颗子弹完事,可是惹到了尚小楼,那得要剥皮抽筋,经历一番刀滚肉,那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隔间离的远,重重茜纱垂下,烛火摇摇曳曳,茜纱印有几道模糊朦胧的人影,偶有鞭子的鞭笞声,后有锤子砸什么硬物的声音,像是在砸核桃。

随着时不时响起的细微求饶声,尚小楼坐在中厅上的梅花雕藤木宽椅子上喝茶,嘴里哼着戏曲,看样子心情很不错。

而后一护卫从小隔间走出来,来到尚小楼跟前,说道,“少帅,他招了。”

“他都招什么了?”尚小楼反问道,护卫递过来一张纸,上面清晰写着李玖和沈清川有什么恩怨,有什么仇,发生过哪些事情,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儿认识的,一桩桩薄物细故,都写在上面。

尚小楼看完哼了一声,吩咐护卫一句,站起来走往沈清川躺着的软塌,背对着护卫又说道,“记得把他处理的干净一点。”

“是,少帅。”

尚小楼抱起沈清川步出芳华歌舞厅,墨绿色的外套大衣盖在他身上,沈清川被遮盖的严严实实,脸低埋在尚小楼的臂弯胸膛处,只有两条西装裤包裹的匀直修长的腿露在外头,外人根本就瞧不见,分辨是何人。

芳华歌舞厅的后门比较僻静,尚小楼抱着沈清川就上了一辆黑漆福特轿车。

在他们走后不久,忽然有一重物从芳华歌舞厅的三楼摔了下来,重物还砸毁摆在芳华歌舞厅后巷的一云吞小摊子,血淋淋的吓坏了卖云吞的摊主。

芳华歌舞厅的老板听下手说出了人命,急急忙忙赶过去,赔了一笔钱打发那摊主,又喊来巡捕局的人过来处理。

事情是发生在后巷,并没有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芳华歌舞厅里面依旧一派繁华,灯红酒绿,歌舞笙箫不断。

就算是放到明天,目睹过的人,也不过会道有一醉酒的顾客,夜里从芳华歌舞厅的三楼跌了下来,死状可惨了,脑袋不知道戳中了什么,漏了一个大窟窿,可他那死状不像是意外,十根手指骨折,手掌血肉模糊,身上明显有被人重重鞭笞的痕迹,不过巡捕房的人过来调查说是喝醉酒发生的意外,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尸体当天夜里就被拉去火化,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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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府。

夜风丝溜溜地拂过,扬起夜里雾气的一点水汽,扑在脸上丝凉丝凉的。

尚大帅从福特轿车里出来,身体微微摇晃,副官从副驾驶位下来,就立即跑过去微微弯腰搀扶住尚大帅的手臂,殷勤地说道,“大帅,慢些走。”

尚大帅一手拂开,粗着嗓子说道,“不用扶我。”

“婆婆妈妈,老子又不是那群小白脸,没干几杯酒就倒下去。”

尚大帅喷出来的气息明显带着酒气,酒臭味随着说话一股股,在空气蔓延开开,副官强忍着恶臭,脸上堆满了笑,走在尚大帅旁边,虚虚扶着他的手臂,不挨着,避免惹得尚大帅对他厌恶。

但如果尚大帅不小心摔倒了,跌了一跤,尚大帅醒来,第一个责罚的还是他,副官不敢离尚大帅,离得太远,边走边提醒,忙说道,“大帅,小心前面有台阶。”

今晚尚大帅是跟统筹局和财务局那一帮子人去喝酒,他奶奶的,要钱买点装备,文件都按照要求发过去了,就是审批不下来,都推三阻四,还说出一大段狗屁不的道理,尽是人听不懂的话,绕来绕去,满口酸腐,左一个为难右一个为难,就是不肯直接说不借。

他有权有势,就是没钱。要想养出好兵,就需要不断投钱,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人数越多就需要投入更多的钱,就跟他娘的似一个会吸金的无底洞。

他还需要招更多的人,不然再过一两年,关家军直接就把他这一方人给吞噬并纳了。

跟文化人打官腔,尚大帅肚子没他们那么多墨水,他是知道玩不过他们的,不过尚大帅也有尚大帅的处理方式,直接撂下一把木仓搁在饭桌上,以喝酒来打赌,让人搬来几坛子酒,扬言,谁要是不喝完,谁就是不给他尚大帅面子,谁就是跟他尚大帅作对。

统筹局和财务局的那一帮子都是孬种,喝了半个小时,直接软软地趴在饭桌上,尚大帅走到他们身边,一个一个问那份购买物资的文件批不批下来,说不批的,就再灌一壶酒,直到他们说批为止,一个一个找他们按下手印,就算明天醒来,有物证在,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咽下去。

客厅上灯火通明,尚大帅一进来落座,解语花似的三姨太让婢女捧来一捧温水,拿起手帕给尚大帅搽面净脸,又端来一碗解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