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掉入陷阱的猎物似乎露出了狩猎人的表情,欧文眨了下眼,“莱恩斯”又恢复了原有冷淡。
错觉吧,欧文想。
即将捕获心仪猎物的喜悦让他宽容无比,大方地接受了“莱恩斯”的请求,“你要问什么?”
“死去的那个探员,是你动得手吗?”
“什么探员?”欧文疑惑。
“探长贵人多忘事。”安德烈挑眉,“不久前我的顾问还被控告杀害血猎探员及其家人,这么快就忘了?”
“这样久远的小事忘记也正常!”欧文不在乎地摆手,“一点小手段罢了,当然也是合作的筹码。要神眷顾我,总要带些祭品不是吗?”
“说起来你的顾问和曼陀罗似乎不太对付,他们可不太喜欢安德烈。”
“我只关心真相。”安德烈冷着脸继续问,“在北区盛行的神血是你的手笔?还有每月定时服用神血的规定,你再豢养日行者?”
“不不不。”欧文摇头,“日行者可不配被豢养。血族数量稀少,有一只就难能可贵了!我可不想玩坏重要的玩具。但日行者就不一样了,这个死了,还能有下一个。神血可是个好东西,虽说转化后的血族能力一般,但用来做实验还是绰绰有余的。”
“血猎的那些猎人,头脑简单,贪名图利,我不过是稍微诱惑了一下他们就把‘神血’当进化的圣药。每月固定服用都是为了培养出更纯正的血族!”欧文厌恶地皱眉,嫌弃到,“那些没用的普通人,血统驳杂,没几个能成功。”
“你的神血从哪里来?你手里有更高等级的血族?”安德烈继续询问,看起来欧文和曼陀罗在最开始并无瓜葛,但二者行为模式太过一致,他需要问清楚。
“很遗憾,没有。”欧文摇摇头,“血族太罕见了,所以神血就是我和‘神’合作的目的。我才不关心他那些陈词滥调,我只需要高纯度的血族供我研究就行了。”
“你看起来疑问很多,这样一个一个回答太麻烦了。我迫不及待开始试验了,莱恩斯。”欧文笑笑,“你想知道我都在北区做了什么对吗?”
安德烈看了欧文一眼,点头。
“如果连莱恩斯探长都丝毫没有察觉我的东西,那就证明我很成功。”欧文高傲地扬起脑袋,怜惜败者一样垂着眼看着“莱恩斯”。
只可惜他身材矮胖,即使站在台阶上还是矮上一截,看起来有些滑稽。
“一开始我只是选取那些强壮的,优秀的普通人。但是凡人太脆弱了,那些崩溃的哭喊挣扎毫无美感。然后,我遇到了一只半觉醒的日行者。”欧文眼睛发亮,如同看到宝藏一般。
“觉醒后的日行者忍耐力,身体强度都大幅度增加,他们有更强劲的生命力。你懂吗,那是一种奇迹,是一种馈赠!紧接着我开始不断寻找血族,但是这种美丽的生物太少了。”欧文惋惜着感叹,随后有病态地笑起来。
“不过没关系,很快我想到了可能的转化办法,并开始不断试验和进步。长期服用日行者的血液有一定几率造成转变,但这些转变根本无法和血族相比,所以我加入了上瘾的毒//品。这些试验品好控制,且长期处于高度兴奋的精神状态。即使试验失败,他们也会在生命最辉煌的一刻死亡。”欧文看着“莱恩斯”,自豪地笑道,“很天才,对吗?”
“我想您应该去看一下脑子。”安德烈对欧文这种低劣的暴力美学不敢恭维,用毒//品和血液毁坏人的身体在安德烈看来是件很暴力粗鲁的事情。和欧文口中的“辉煌”,“美丽”毫无关系。
“最后一个问题,这些事情你在血猎做了多久。”
“很久。”欧文不屑地说,“血猎是我的狩猎场,是跳板。什么猎杀血族,保卫人类,这些破旧口号都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一群老古董霸占资源,不如拿来养我的血族。”
安德烈点点头,不知道是在附和欧文的观点,还是单纯地表示他知道了,“我的问题问完了,探长。”
“总得来说,你对血族一直很是渴求,在来到血猎之前就致力于……折磨人的怪异美学。血猎是你发现的素材场,你像蛀虫一样在那里工作,谋害被名利长生诱惑的蠢货。而不久以前,你发现了一个和你对创造血族有着同样的兴趣的公会。对吗?”
“基本如此。你很聪明,莱恩斯。”欧文忽略了对方话中的嘲讽和辱骂,兴奋于马上就能得到一只美丽的,充满潜力的猎物,“我的仁慈用完了,接下来让我来带你体验属于生命的快感好吗?”
欧文一面说一面抓起屋内的锁链走向安德烈,神殿的刑讯室关押的都是血族或者日行者,因此大部分用具是银制造的。
出于欧文低劣的审美,锁链和刑床刻着无意义的花纹,看起来是为了模仿某个时代的宗教感。但字符潦草,毫无考究,只学了个四不像。
绑住手腕的锁链一直没有被取下,安德烈任凭欧文把自己捆在刑床上,看他拿来一支颜色黑红的神血来。
“这是最新的药剂。”欧文捧宝物一样小心翼翼,赞叹着,“你的朋友西蒙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他身上的血液很纯正,就是人不太识趣。不过没关系,拿来做试剂在好不过。”
“这里面有黑色曼陀罗的咒语。”欧文撸起袖子,在左小臂侧面,一朵实体的曼陀罗花印记出现在那里。
曼陀罗花不像日行者身上的那些由烟雾组成,那多小小的曼陀罗纹路细致,花蕊都栩栩如生。
“主仆契约的主契。”安德烈沉声道。
“很博学,莱恩斯。”欧文感叹,“这是我忍受劳伦斯那个沉迷在女人堆里的蠢货的报酬。可以下在比劳伦斯血统低的人身上。很可惜,我本来要送给你的顾问的。不过别伤心,你也值得就是了。”
欧文说着,用针筒戏精一管神血,朝安德烈走去。
“探长先生,主契在维森诺尔已经消失了很多很多年了。即使是血猎也只是记录了寥寥几笔。一个年轻猎人懂得这些,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安德烈揉着被锁链压出印记的手腕,好心提示欧文。
安德烈的声调比莱恩斯高,说话时抑扬顿挫,总有种在嘲讽或是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欧文向下的针尖一顿,察觉到什么一般手腕使力猛地向下扎去。
安德烈半躺在刑床上,银链挂了满身,对即将进入血管的针尖无动于衷。
“砰!”
枪响和火光并行,照亮了这间充满黑暗和死亡的地下室。
“你和莱恩斯比起来,还是要蠢一点,探长。”安德烈垂眸看着捂住右手臂在地上痛叫打滚的欧文,遗憾般下定义。
他身上紧紧缠绕的锁链在挣动之间被轻易扯开,清脆的金属断裂声掩盖在一片杂乱的脚步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