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番外

番外

束台进来的时候,九殷正在下棋,黑白的棋子纵横交错,是束台看不懂的东西。

“怎么回来了?”九殷抬眼看向束台。束台穿了一件广袖云纹长袍,腰间挂了一块玉珏,红色的锦缎用金线绣出暗纹,行走之间,隐有浮光。

今日是玉帝寿辰,束台受邀前去赴宴,这才不多会儿,就回来了。

“没意思。”束台随意的盘坐在九殷脚边,“神仙不老不死,这生辰之日同别的日子有何不同?偏偏玉帝每一百年就要过一次寿辰,他难不成还每天算着自己活了多少岁吗?”

“你或许可以去问问。”九殷道。

束台撇了撇嘴,他探身去看棋盘,问道:“你在同河洛下棋吗?”

九殷摇头,手心的一粒黑子还没有落下,“我在同自己下。”

“自己跟自己下有什么意思?”束台道:“还不是你想让谁赢谁就赢。”

“这是一种博弈,并不是我想让谁赢谁就能赢。”九殷道:“即便我是执棋之人,我也得遵守规则。”

“那规则又是谁定的?”束台歪着头看九殷,“你定下的规则,反要框住自己?”

九殷低下头,淡淡的看了束台一眼,束台故作无辜的眼睛里透着狡黠。

“规则就是规则。”九殷道:“我是制定规则的人,如果我不遵守规则,规则还有什么意义?”

他说的是棋好像又不是棋。

束台摇了摇头,直言道:“我不懂。”他看着九殷,“我们神讲究自在随心,很少会有人给自己规定这些条条框框的。”

九殷敛去眼中神色,“太过自在了不是什么好事。”

束台依然不懂,他低着头摆弄自己的衣摆。

“你想学下棋吗?”九殷温声问束台。

束台想了想,摇摇头,“我不会。”

“我可以教你。”九殷看起来很希望束台陪自己下棋。

“你可以跟河洛下呀。”束台道。

九殷摇摇头,“河洛不会下棋。”

河洛只是一种精密的算法,他可以算出每一步棋,算出因果,算尽天下事。但他不懂每一步棋的意义,不懂一个棋子能带来多大的变动,九殷从河洛的棋路中看不到有意义的东西。

这让九殷想起他同凡人下的棋,凡人的棋,有的横冲直撞,有的步步为营,有的杀伐果断,有的举步维艰。九殷可以透过那黑白的棋子,看到很多鲜活的,变化着的东西。他于是觉得,凡人或许比神族有更好的未来。

“来同我下棋吧。”九殷道。

束台不想下棋,他趴伏在九殷膝上,一双如琉璃般清澈的眸子闪烁着动人的光,想一只讨要抚摸的猫儿。

九殷眸光微动,他伸出手抚摸束台缎子一般的长发。

束台便笑了,越发的得寸进尺,挤进九殷怀里,向他讨要一个吻。

“别看棋了,”束台搂着他的脖颈,声音含糊不清,“看看我吧。”

九殷不说话,搭在束台腰侧的手,到底没有放开。

天外天岁月无声,漂亮秾丽的小凤凰不懂凡间的礼教,看向九殷的时候分明一副求欢的姿态,眼中的热烈分不清是情欲还是爱恋,却都是醉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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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文景第一次来到天外天,他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模样,进了天外天,谨慎的大气不敢出。求见束台上神这样的大事,原不该由他负责,只是神族现下乱的很,文景也只好临危受命,来这天外天一趟。

他站在宫殿前的陛阶下,拱手行了大礼,朗声道:“小神文景,求见束台上神。”

他道明来意之后,便立在一旁等候。天外天没有旁人,除了束台上神便是那位天道大人,周遭发生的所有事都只在那位大人一念之间。

没过多久,一片晃人的雪白之间,走出来一个慵懒的红色身影。

束台在浮云池边见文景。浮云池便的藤蔓见束台来了,便自发的蜿蜒缠绕,变成一个悬在空中的秋千。

束台轻轻一跳坐了上去,红色的纱衣柔顺的垂下来,垂在束台脚边。

文景不敢抬头直视束台,从头到尾低着头,视线里只有束台红色的衣裳,还有半掩在衣裳,不着罗袜的一双玉足。

“你叫什么名字?”束台问道,他的声音懒懒散散的,微微有些哑,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醒来。

文景忙道:“小神文景,拜见上神。”

“文景,”束台把头抵在木藤上,秋千慢慢的摇,“你来寻我,有事吗?”

秋千慢慢的晃动,垂下来的几片红衫也跟着晃动,遮掩在红衫里的玉足随意的低垂着,不知道是不是文景眼花,他竟在那脚踝上看到了一抹红痕。

一抹暧昧的,透着情欲的红痕。

“我问你呢,”束台道:“是不是神族有什么事?”

文景一个激灵跪了下去,恍然想起来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道:“长留的长老们命我前来告知上神,长琴殿下下凡历劫身死道消,求上神拿个主意。”

摇晃的秋千停了下来,束台的声音中透着惊讶,“你说长琴死了?”

文景伏在地上,“是,神族如今大乱,长留派了人去往蓬莱求见西王母,也派了人去天庭询问玉帝,只是天庭诸仙态度恶劣,长老们没有办法,命我来见上神,求上神主持大局。”

束台眉头皱起来,他沉思片刻,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文景称是,他退出天外天,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云层间一个红色的身影奔跑在长阶上,身形轻盈。他跑的很快,惊动一整个天外天,偏偏他所到之处,云层不敢遮他的眼,花木不敢拦他的路。整个天外天的生灵都要为他让行。

束台冲冲的跑进殿内,内室里,九殷穿了件宽松的白袍,又坐在了棋盘边。

束台跑到他身边,红色的纱衣跟着翻腾。

“他们说太子长琴死了,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九殷看了一眼束台,道:“知道。”

“他真的死了吗?”束台心里是不信的,太子长琴位高权重,修为高深,这世间有谁能杀了他?

“他是不是去做了什么不能叫别人知道的事,”束台道:“天机不能泄露,所以他便弄出个假死的事情,掩人耳目?”

九殷依旧不说话,他手里拿着一枚黑子,像是在斟酌放在什么位置。

束台拉了拉九殷的衣袖,“你不必告诉我他去做了什么,你只同我说一句他是不是还活着就好。”

九殷看向束台,不为所动。

束台有些生气了,他松开九殷的衣袖,“你就同我说一句嘛,难道我还会告诉别人不成?”

九殷看着束台的目光淡淡的,依旧沉默着没有开口。

束台站起身,挥袖把棋盘上的黑白色全变成一样的琉璃色棋子,“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