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束台愣愣的看着殷晚,从未见过殷晚如此冷漠的模样。他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殷晚话中的意思,眼中一片茫然。

殷晚就站在那里看着束台,难过的情绪像潮水一般一下一下的往心上撞。

你为什么不说话,殷晚想,我便这么无关紧要,不值得你挽留一句吗?

束台低下头,慢吞吞的穿着衣服,他身上到处都是殷晚咬出来的痕迹,不知道的,还以为殷晚多恨束台。

殷晚站在那里,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离开。尽管他以一种冷漠傲然的姿态看着束台,但他心里却觉得自己狼狈可笑至极。

束台穿好了衣服,赤着脚踩在地上,与殷晚隔了一段不长不远的距离。

“你说···要同我分开?”束台问道:“为什么?”

他终于说话了,但说出的话依旧让殷晚觉得不高兴。

为什么要分开,你不知道为什么吗?殷晚想,我便是不如你们神仙尊贵,也不想做别人的替身。

但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一旦说出来,殷晚最后的体面也没有了。

殷晚向来是个骄傲的人,他不说自己喜欢束台,只问束台要不要喜欢他,他也不埋怨束台分了太多心力给他的族人,他只说你不够爱我。

“我不过一个凡人,那里配得上上神的青睐呢?”殷晚别过脸,声音冷淡。

束台袖着手看他,问道:“你如果真这样觉得,早干嘛去了?”

殷晚看他一眼,“我们凡人心思多变,不及上神情深似海,万年如一日的念着一个人。”

束台从殷晚最后这句话琢磨出了一些味道,他道:“说白了,你还是介意九殷么?”

“难道我不该介意吗?”殷晚语气很冲。

束台自认明白过来,他耐心地同殷晚道:“我跟九殷真的已经过去了,那些事情我都同你说过的。”

“说过?”殷晚冷笑一声,漂亮的凤眼中蕴着凌厉的光芒,“上神可不曾告诉过我,我同那位天道大人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束台一怔,张了张口,没说出什么。

殷晚看着束台,步步紧逼,“我同天道长得一模一样,你每每看向我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谁?”

束台没有说话,殷晚看着束台沉默的样子,像是吞了一大把黄连,苦的他想哭。

你对他情深意重,万万年的时光叫人艳羡。那我对你的情就不是情了?我对你而言,就只是一个睹物思人的物件吗?

万般话语堵在喉口,殷晚却一个字也不说,这些话除了让自己更加难堪,没有别的用处。殷晚转过身,背对着束台,背影萧瑟了一瞬,却又挺拔了起来。

“不是这样的,”束台斟酌着话语,“你听我同你解释。”

殷晚才不要听,他已经很难过了,哭也不要在束台面前哭。

殷晚要走,束台自然不能叫他就这么走了。他伸手点了点,定住殷晚的身影,手掌略微一抬,便叫殷晚稳稳的落在了床榻上。

束台期期艾艾的走到榻边,殷晚有些恼,只低着眼不看他。

“你们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我从没有把你们当做一个人。九殷是九殷,殷晚是殷晚,我分得请,也从来没有弄混过。”

殷晚的身形微微一僵。

束台捧起殷晚的脸,道:“你乖乖的不要跑,听我同你解释。”

殷晚不说话,但并没有那么抗拒的姿态了。

“九殷那张脸,不是谁都能看得到的。”束台道:“他是天道,众生不得直视天道容颜,除我之外,大约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自我落入樊渊之后,我便不能再看得清他,一万三千年下来,我都已经忘了他长什么样子。”束台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并没有把你们两个联系在一起,是后来才想起来的。”

“但是我发誓,”束台忙忙的道:“我真的没有把你当做他。你们两个是不一样的人,我分得很清的。”

“真的分得清吗?”殷晚审视的看着束台,“你看这我这张脸,不会有一瞬间想起他吗?”

束台打量殷晚的神色,犹犹豫豫道:“你想让我说真话吗?”

殷晚胸口起伏了一瞬,冷冷道:“不必了。”

束台好无辜的样子,“那你长成同他一样的模样,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总不能因为你同他长得一样,便不要你了吧。”

一瞬间,殷晚像是有一块石头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哽得人难受。他抬起眼,想质问束台,看向他的一刹那,话没有说出口,眼睛先红了。

“你···”殷晚忘掉了他原来想问什么,用他一贯骄矜的姿态问出了一个卑微的问题,“你爱的人,真的是我吗?”

束台看着殷晚,手掌贴着他的脸颊,“是真的呀。”

殷晚忽的将束台抱在了怀里,一瞬间,什么都不想计较了。不计较束台过去爱的是谁,未来会爱上谁,不计较他的爱有多久,会不会比对天道的真。

只要你在这一刻还爱我,只要你这一刻还属于我。

束台哄完殷晚,便又困了,躺在榻上,阖着眼休息。殷晚躺在他身边,将他搂进怀里,像搂一个布偶娃娃一样,亲了又亲。

过了一会儿,殷晚问束台,声音中有些心虚,“你疼不疼啊?”

束台大约是困了,嘟囔了两声,也没说清楚是什么。

殷晚解开束台的衣服,属衣领下脖颈处痕迹最多。他这会儿知道温柔了,手指头轻轻的碰,小心翼翼的吹气。

束台被他弄得有点痒,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了。

殷晚轻轻的抚摸束台身上的痕迹,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不知道是因为在束台身上弄下了这么多痕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束台背对着他,过了好久好久才轻轻的叹了声气。

殷晚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心酸的不得了。

他俯身轻轻亲吻束台的脸颊脖颈,一声一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束台转过身,看着殷晚。殷晚红着眼,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可怜兮兮的看着束台。

束台伸手揽住殷晚的脖颈,亲了亲他的嘴唇,“那样的话已经不要随便说了,叫我心里好难受。”

殷晚点点头,在束台耳边小声道:“我以后再也不提了,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绝不离开你。”

束台就笑了,蹭了蹭殷晚的脸颊。

殷晚心里知道束台比自己好哄,他看起来像是没有听过甜言蜜语一眼,对他爱的人,总抱有十分的宽容。

殷晚在樊渊不知道待了多久,等束台睡熟了才离开樊渊。他自樊渊出来,眼里还带着笑意,转过书架,却看见窗户前站着一个人。

九殷一身白衣站在窗前,手中拿着那幅画,在日光下,画上的两个人亲密无间,时光仿佛定格在了那一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