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猫猫被无情踢出局,但道歉的礼物还是要准备的。
几天后,沈祺然放学回家,刚打开接送他的军部专车,就和坐在里面的黑发男人对上了视线。
沈祺然:“……”
条件反射“啪”地关上车门,半晌,沈祺然才小心翼翼重新打开车门,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溜上了车,动作敏捷得不可思议,保证全程没有一个人能看清车里的情形。
邵行:“……”
“你怎么过来了?”
沈祺然一边讪笑着打招呼,一边不断往车窗外瞄着,神情紧张,目光闪躲,邵行哪儿还能猜不到他的心思,无语地揉了揉眉心。
“放心,这个角度外面的人是看不到我的。”
明明是合法夫夫,在外面见个面却要小心翼翼,堪比见不得光的偷情私会,这也是没谁了。不过想到星网热搜余温未降,沈祺然那边的麻烦可能还没结束,邵行就又默了。
……毕竟是自己的锅。
不爽也得忍着。
“今天工作结束得早,就坐了个顺风车。”邵行解释道,“凑巧而已。”
沈祺然“哦哦”了几声,不由得多看了邵行几眼。虽然对方表情仍冷冰冰的,但居然会这么耐心地解释……看来今天邵行的心情似乎不错?
星梭车很快驶回了邵宅,沈祺然在玄关处换完鞋,刚要往楼上走,邵行却叫住了他。
“先别上楼。”他说,“跟我来一下。”
沈祺然不明所以,邵行没有多做解释,直接领着一头雾水的青年走向一楼走廊的尽头。这里原本是间客房,沈祺然只进过一次,邵行停在门口,然后让开身子,示意沈祺然把门打开。
沈祺然推开门,接着就愣住了。
客房的布局已经不见了,床铺沙发之类的东西已经被搬走,房间中央摆放着一架漂亮的白色钢琴,墙角的书架上也摆满了各种乐谱,连室内的装饰壁灯,都是精巧的音符形状。
这俨然是一间精心设计的琴房。
“啊这……”沈祺然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话。
“你不在家的时候,让他们装好的。”邵行说。
收拾腾挪房间,安装隔音板,搬运和组装钢琴,连续花了三天才搞定。当然,这期间梅姨也帮忙打了掩护,所以沈祺然完全不知情。
久久没听到身边人的动静,邵行抬眼去看,却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
“谢谢邵哥!!”
邵行怔住,而沈祺然已经松开了他,像只快乐的小兔子般一步三蹦地冲到了钢琴前。
对喜欢弹奏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一个称心如意的琴房更让人欣喜了,就像一个上场打仗的士兵,他最钟爱和信赖的伙伴,必然是握在手里的武器。沈祺然爱不释手地用手指滑过造型流畅的琴身,然后掀起盖板,眼眸闪闪发光。
“我可以试弹一下吗?”他征询地看向邵行。
怀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余温,邵行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表情和身体也很僵硬,半晌他才点了点头。
“当然。”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让自己显得从容镇定,“这是你的东西,你想怎样弹,想何时弹,想弹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心房像充盈满喜悦的气球,鼓涨得都要飞起来了,沈祺然兴奋得无以复加,眼睛亮晶晶的,他又说了一遍“谢谢”,随即拉开椅子,迫不及待地在钢琴前坐下来。
前一秒还高扬着嘴角,但洁白的手指搭上琴键后,青年的表情顿时沉静下来。他眼眸低垂,静默半晌,按响了第一枚音符。
流畅优美的琴声很快回荡在琴房里,这是一首邵行没有听过的曲子,依旧是低精神力版本,他却觉得格外悦耳好听。
现在的主流音乐,都致力于追求用高超的精神力技巧调动听众的情绪,比如一首悲伤的歌曲,会让听者心生悲痛、潸然泪下;一首歌颂爱情的乐曲,会让人不由得心怀爱意,含情脉脉。人们渴望用音乐领悟和体验更多情感,并深深沉浸于此,可对邵行这种高阶精神力者来说,再精妙的音乐,也无法引起他的共鸣,因为他根本不会被演奏者的精神力所影响,自然也体验不到蕴含在精神力中的情感。
沈祺然的音乐却是个例外。
他没有使用太复杂的精神力技巧,而归回了音乐旋律本身,这反而让邵行感觉到了音乐的魅力,也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这门艺术的神奇,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热爱和沉迷音乐,古往今来,久而不衰。
如此不可思议。
一曲终了,邵行鼓起掌。
“很好听。”他真心实意道,“你的确很有天赋。”
那天在学院暴露了身份后,莫利亚学院的院长和众多老师闻风赶来,亲自把邵行毕恭毕敬地送到学院门口。路上那几名老师一直狂夸沈祺然,因为有入学成绩音乐专业第一的佐证,邵行认为这些夸赞应该不完全是恭维。
“你为什么不去读音乐系?”他也问出了众多人一直以来的疑问,“那对你的未来发展会更好。”
沈祺然欢乐地在琴键上弹着即兴的音乐小节,随口道。
“好是好,但时间不太合适。”
“怎么不合适?”
“音乐系需要读三年,但我的时间只有两年啊。”他说,“两年后我就要走了,职业音乐系只要一年就能拿到执业资格证,当然最合适我。”
邵行愣了一下,心脏像突然被人重击了一下。
“你要走?”
“嗯。”沈祺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异常,手指仍在琴键上快乐地流连,“我和你说过的呀。”
邵行条件反射地就要反驳,可嘴刚张开,他就停住了。
因为他想起来了。
军部宴会的那晚,寂静无人的走廊上,对方半跪在他身前,用婚姻的忠诚作为筹码,恳求他——
——我想要两年后,也就是离婚后,你能让我正常自由地离开。
这竟然不是一句空话。
而是对方一直都在谋求的目标。
其实仔细想想,也并不意外。眼前的青年,早就和上辈子的他不一样了。曾经的他贪慕金钱和权势,不会轻易放弃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他就像贪婪的莬丝花,只要找到合适的宿主,必定紧紧扎根缠上,榨干对方之前绝不松手。
现在的沈祺然却不是这样。
他和自己结婚只是单纯地为摆脱沈家,邵家对他而言,只是一个临时的落脚地。等解除了婚姻关系,他就彻底自由了。这里没有他的家人,也没有他真正的家,他当然会选择离开,甚至……再也不会回来。
沈祺然想好了下一首要弹的曲子,很快又开始了新的一曲。琴房一侧是扇很大的落地窗,窗户没有关严,半透明的纱帘被风吹得轻轻扬起,挡住了邵行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