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第3/4页)
椿来想要扒上开往的春城的K1719次列车,她说,她想要生活在春天里。陈烈同意了。
相依为命又出生入死的两个人,在大雪纷飞中刺激地逃亡。和椿来逃婚那天一样,千钧一发,只肖慢上半刻便可能永堕地狱。
但他们很幸运地成功了。
少年少女仰躺在火车顶之上,将扒窃团伙远远地甩在了身后,风雪飘散落在他们的头发和眉毛上。而他们看向彼此,在火车的长鸣声中放声大笑。
这一刻,椿来以为她终于逃离了命运的悲剧,她开始构想自己与陈烈抵达春城的新生活。
她可以去工厂做女工,给陈烈开一个小店,然后他们会结婚生一个女儿,给她全世界最多的宠爱。
她以为共历生死的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然而,司小雪却出现了。一个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她美丽善良幸福,洁白如窗外纷飞的雪花。
陈烈为了她要只身犯险,甚至不惜与自己决裂。
椿来疯狂偏执跳火车要陈烈选自己这段,整个电影院的观众都看呆了。虽然他们许多人都已经看过那段试镜录像,但真正从大荧幕中看见火车隆隆飞驰,听见笛声刺破天穹时,勾唇笑起来的少女更令人感到惊心动魄。
郭思思原本在电影忽然开始走感情线时,就变得有些焦躁不满的。
因为勾住她的是开篇的悬疑,但起码半个小时过去了,剧情却还在这对少年少女的感情发展上打转。尤其是司小雪这个同年同月同日生,命运却和女主角全然不同的设定,太俗气太突兀,看得她对影片的印象直线下降。
然而,渐渐地,椿来所表现出来的偏执感竟一点点抚平了她的不耐烦。
郭思思没想到,椿来居然会扮做司小雪的样子,去和列车上的犯罪贩子周旋偷取证据。更带感的是,她居然还在美人计事后,继续装作司小雪的清纯形象去撩拨陈烈。
这种病娇偏执女主设定,根本就是她的取向狙击!
而且,郭思思认为,后半段椿来和陈烈联手和犯罪团伙博弈的片段,其实就已经重新扣上了片头的悬疑氛围。
两个手无寸铁的青少年,要跟有枪的犯罪分子缠斗,想想都会非常紧张刺激。
只可惜,片头就剧透了椿来会死。
这导致郭思思真正看到“椿来之死”时,情绪不够浓烈,虽然她周围不少观众都哭了,但她却始终觉得差了点意思。
她看了看时间,感觉影片应该快结束了。
郭思思觉得有些遗憾。
其实到这里,电影的整体质感有,椿来这个人物的悲剧命运也刻画得很到位,但男主角陈烈居然稍显平庸。若这部电影最初宣发,没有营销是冲奖之作,老老实实说他们是个爱情悲剧的话,她应该还是会很满意的。
郭思思不由得想,会不会还是倪苏的空降,导致原本的剧本变了样。
现在这个版本,陈烈戏份虽然很多,但戏眼明显属于椿来。这完全成为了一部女主导向剧情的电影,按理说,三金影帝路乘风不可能看得上。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倪苏果真背景不浅,凭借一己之力更改了整部电影。
郭思思再将视线转回荧幕时,心中的期待已降至六十分,完全是凭着“看你还能如何狗尾续貂讲40分钟”的想法等结尾。
方才,“椿来之死”的画面定格在了她为陈烈挡弹的一瞬。
“嘭——”地枪响,椿来中弹,而画面陡然一转,又重新回到了审讯室。
那名脾气火爆的警察又重重拍案:“那辆火车上根本就没有叫司小雪的人,陈烈,你在撒谎!”
陈烈的表情却仍不见一丝慌乱,他镇定地回答:“这我就不知道了,司小雪是椿来在火车上认识的朋友,我也没见过。”
他说:“我们会和那帮犯罪团伙缠斗,也是因为椿来要救她的朋友。”
警察却无情地揭穿他:“陈烈,火车上没有司小雪,也没有什么犯罪团伙。死的那个头目,是当初凌|辱你母亲的人。”
陈烈瞳孔微缩,画面回到了十年前。
那时的陈烈还是个孩童,他的父亲早逝,他与母亲相依为命。
他的母亲是省城唯一的心理医生,拥有全省城唯一一家心理咨询诊所,那段时间有很多人图新鲜过来“看病”。但也不是每个人都为看热闹而来,那天晚上,来的就是一名真正的病人。
男人患有精神分裂症,母亲很珍惜这个案例,这对她的硕士论文很有帮助。
这天,男人来诊所时,陈烈也在。
八岁的他眼睁睁看着母亲被凌|辱,他拼了命地想保护母亲,然而母亲还是被凌|辱至死。更可悲的是,他还太小,他连为母亲声讨一个公道都做不到。
因为,最后男人的精神分裂症成了他脱罪的金牌令箭,他根本不用死,只需要被拘禁在精神病院。
陈烈十六岁那年,听说这男人从精神病院逃脱了。
两年,他一路调查从省城到乡镇,他偶然遇见了椿来。美丽少女绝望奔向他时,一个计划便悄然于脑内成形。
画面再回到少年拉起嫁衣少女的一刻。
他对她说:“我要你做我催眠术的第一个实验对象。”
选中这把刀时,陈烈没想过她会这样锋利。
镜头开始蒙太奇交叉回忆,列车上司小雪的脸全部变成了椿来自己,她所有和司小雪的场面都是幻影。
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出生入死是假的,开往春城的K1719次列车是假,犯罪团伙是假,司小雪更是假。
一切都是谎言。
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有椿来、陈烈,和那个被恨之入骨的仇人。
司小雪也是椿来。
陈烈的母亲死于精神分裂研究,他最后也以这个为母亲复仇,而椿来是他选中的刀。
真相对观众揭露的这刻,荧幕里中弹的椿来,也在弥留之际陡然清醒。
她红着眼,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陈烈,司小雪……存在过吗?你,真的喜欢过她吗?”
而陈烈面无表情,只俯身轻吻她额头,说:“睡吧。”
奄奄一息的椿来,用尽所有力气挣脱少年的怀抱,义无反顾地滚落火车。
她最后的奢望终于也破碎。她恨他,她宁愿葬身荒野也不要死在他的怀里。
一生等春天的少女,最后还是死在了冬雪之中。
而那个她为之奉献生命的少年,却在审讯室中,漠然地对警察说:“那又怎样?说不定椿来正是和那个男人有一样的病,所以最后才会和他同归于尽呢?”
警察蹙眉,表情十分恼火。
列车案发那晚下了场暴雨,两名死者一个在火车顶,一个在荒野,很多证据都被冲刷掉了。
他们的确没有抓住这个少年作案的直接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