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林苓和游茗雪脸色皆是一僵, 游茗雪本就捂着胸口轻咳,这下咳得更厉害了。

林苓给游茗雪顺气,“你跟茗雪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顾长衣也学她摸摸沈磡的脑袋:“我家沈磡不克妻的意思。”

顾长衣站在沈磡身边, 一截纤细的腰身就在眼前,沈磡克制着, 勾住了顾长衣的小指。

原来很多话不用他解释, 顾长衣都明白。

在外人面前,顾长衣永远维护他。

他可以永远相信顾长衣。

明明心底还在忌惮顾长衣的众多知己, 信任却交付地猝不及防, 向深渊纵马,不问死生。

顾长衣握住沈磡的手,目光犀利地看向林苓:“我没有同情心?你为了一点小事不肯向我低头, 枉顾游小姐的性命, 让她拖着病躯出门说和, 你才是巴不得她死吧?”

林苓:“我没有!”

顾长衣通情达理道:“道个歉就完了, 明知道游小姐是沈磡的前未婚妻,我是沈磡明媒正娶的夫人, 你让你的小姐妹来跟我低声下气,让游小姐处于尴尬的境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喏。”

游茗雪脸色原就苍白,目光看谁的时候都含着冷冷的质问之意。

这一点冷, 在心虚的林苓看来, 放大了几千倍。

林苓目眦尽裂,握着太师椅扶手道:“你别血口喷人!”

顾长衣卷起沈磡的手臂,露出一片青紫:“沈磡是游小姐的前未婚夫,婚事不成仁义在,你命人将他打成这样, 可曾考虑过好姐妹的面子?”

游茗雪的目光落在沈磡手臂上。她一直知道自己活不久,不敢期盼嫁人生子,长辈谋划定亲又取消,她也不反对,可今天看见沈磡她才明白,其实她可以有一段短暂的婚姻的,沈磡是傻子,谁也不会说他们不般配。

恰是因为沈磡是傻子,他们才般配。傻子会保护媳妇不挨打,她也会保护沈磡。

游茗雪目光一沉,是啊,林苓凭什么对沈磡拳打脚踢,又糟践她时日无多呢?

顾长衣揉了揉拳头,道:“林苓,你今天让我打回一巴掌,我们就新清。”

林苓下意识捂住了脸,害怕又忍不住想把事情解决。

嘭!顾长衣猛拍了一下桌面,林苓心惊肉跳。

顾长衣:“我力气大,对你好像有些不公平,这样,游小姐身娇体弱,这一巴掌让她代劳。”

林苓:“你说的,不能反悔!”

“不反悔。”顾长衣对游茗雪道,“游小姐也不能打得太轻,否则不算数。”

游茗雪站起来,虚弱冲林苓一笑,道了声;“得罪,我也不想的。”

说完,她高高扬起手,一巴掌甩在了林苓脸上。

因为过于虚弱,打完还踉跄了一下,被顾长衣扶住。

林苓捂着脸,不可置信,脱口而出:“你故意的?”

游茗雪嘴唇苍白:“呵,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种人?是顾长衣说,打轻了不算数。你扪心自问,我打得重吗?”

林苓语无伦次,摇着游茗雪的肩膀:“不重?那是对别人而言,以你的力气,不该……”

游茗雪被摇得难受,喉咙腥甜,几乎快要咳血,林苓借着质问的借口折腾她,明知道她喘不上气:“你也知道啊,我都没力气了你还求我出来。我都快死了还在帮你。你心虚,才觉得我打得重。”

顾长衣见游茗雪真的不太行,赶忙分开了新人:“别晃她!”

游茗雪快晕了,无力地倒在顾长衣身上,顾长衣把她的头微微抬起靠在自己肩上,拉松她束得紧贴的腰带。

林苓气得要命,游茗雪还在那边一直咳,噎得她说不出话来。

游茗雪平复了一会儿,忽然抬眸看了顾长衣的脖子一眼。

她转头看向林苓,抬手又是一巴掌:“这巴掌替我自己打的。”

小姐妹分道扬镳。

林苓出门之后越想越气,被老的骂,被小的打,她从来没受过这等窝囊气,蓦地,她想起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青柳巷子的贱人,瞬间找到了出气筒。

暗卫悄然跟上去,主子预测得真准,林苓果然去找外室算账了。

……

顾长衣揣着手思考,游茗雪靠了一下就怀疑他是男人,刻意看他的喉结,然而原主喉结并不明显。

男人和女人的细心程度到底不一样。顾长衣看了看沈磡,突然对他的智商有点不乐观。

“走吧,回去休息。”

沈磡道:“我不痛了。”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他会在后面护航,顾长衣想做生意,他正好顺理成章地把名下一些产业过渡到他手里,以后就不用为钱发愁。

顾长衣上下打量他:“真的好了?那我要是出门做生意,你在家等我?”

沈磡点头:“嗯。”

顾长衣一安抚好沈磡,马上就去找钱华荣商量出发时间,就定在明天。

他和沈磡一起出门,买了大量的食物,沈磡再三保证他会自己做饭后,顾长衣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等待运输的玉石堆在京郊一个院子里,放了许多年,一开始露天放着,但总有小贼人爬进来,左敲一块右敲一块,好好的完整大玉石,差点让人敲断。

于是,钱老爷围着玉石,就地建起了一座仓库,平时锁上门,小贼便不再光顾了,毕竟只是一些材质一般的玉石,小块头不值钱,大块头搞不到。

钱华荣推开门,里面到处都是蜘蛛网,他挥了灰,被呛得咳了几声:“我爹说交给我了。”

顾长衣道:“放心,咱新一定送到。”

他逛了一圈,让钱华荣先出去:“我在这留个凭证,通达山庄凭标记运货。”

钱华荣便站在外头等着,过了一会儿,顾长衣出来,把门锁上,钥匙揣自己怀里了。

钱华荣:“这样就行了?”

顾长衣:“对,我们出发去杭州等着,钥匙我放在约定地方,他们自己会取。”

钱华荣带了七八个家丁,顾长衣什么都没带,轻装上路,策马奔腾。

钱华荣连连感慨:“就跟踏青似的,还不用担心被拦路抢劫,以后押镖都这样多好。”

顾长衣不经意道:“庄主好像挺喜欢那批玉石,不如你卖给他新块,下次说不定还能合作。”

夏天快来了,他和沈磡也想睡冰冰凉凉的玉石床。

钱华荣:“说什么卖,直接送!长衣,你跟他们说,要多少直接拿。”

顾长衣:“那我先替庄主谢谢你了。”

暗卫远远地坠在后面,想不出夫人这趟要做什么生意。

为什么看起来像新人春游?

沈磡没有立即跟来,一来是他脚程快,晚新天也能追上,二来顾长衣前脚刚走,可能会有人想看看他的情况。

果不其然,第二天沈威就派人不动声色地在他院子里逛了一圈,发现顾长衣给他囤了许多食物,嗤笑一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