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记忆就像电视连续剧,一集集卡着剧情,心绪也随之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

你以为燕霄是把乖剑,他夺了功法就跑;你道他无情烂狗,他又暗自痴情;你当他执迷堕魔,自此永隔大道,他又来个极地大反转,直接成了你合籍双修的道侣。

江羽:亏得他心脏好。

而对自己上一世原来还有道侣这事……

江羽惯常克制冷静的唇角没忍住地往上吊了吊。

再想到这位前世道侣不但能和他在现实共续前缘,本人还是他一直很欣赏的贺牧天贺队……

江羽的嘴角彻底咧开了。

他笑了笑,赶紧装模作样地克制住。

然而接着再一想到贺牧天的战队老板身份,以及职业队高昂的年薪、比赛奖金和各种代言费——

江羽这一下直接笑出了声。

不久前在副本里被临云恶心的那一下都不算什么了。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们都是真人,副本里的神算什么,不过是个陪玩儿的虚拟玩具而已。

没人下副本了还会去想一个虚拟玩具,江羽现在只想贺牧天比赛结束了,战队大巴应该已经回程了,来他这边大概还要多久。

又转念一想:如今他们都有了两世记忆,贺牧天看他再不是从前战队里的一个普通管理员。以前他还能装装样子,如今再装,怕是在贺牧天面前有失前大能的气度气势。

稳住。

别笑。

当年怎么在外人面前端缥缈高远的,如今还要怎么端。

《网恋指南》都说了:形象分、印象分至关重要。

哪成想贺牧天一来,腿一跨、门一合,拉人入怀就是句:“双修是什么感受来着?”

江羽:……

贺牧天笑成了一只坏胚:“肉身我从前没有,那时候要修应该都是灵府双修,可惜现在没有灵府,只有肉身了……”

江羽脱口而出:“我今年才十九!”

贺牧天用自己的唇和一句含糊的“成年了,不犯法”堵住了江羽的嘴。

江羽在这瞬间,听到耳畔传到一句来自记忆深处的遥远的低叹:七情六欲,人之常情。

江羽一时欢喜。

原来上一世,他便已经尝到了这些“人之常情”的滋味。

【当年。】

幕后那人久不现身,流光和燕霄合谋出一计,势要引蛇出洞。

假爹现身,燕霄将计就计,彻底堕魔。

却不想堕魔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一边是不受控制的七情六欲、翻滚搅腾的内心阴暗,一边是被万蚁啃食的蚀骨之疼。

想要堕魔还维持人性,只能忍受煎熬。

唯有流光陪着他。

他忍受一切,大部分时候神志不清,只偶尔醒来,听到耳边传来琴声。

这调子他从流光这儿听到许多次,回回都是给他平息魔息用的。

他问流光,这曲子叫什么。

流光轻叹:“原本没有名字。”取名字多麻烦。

“如今有了一个,”流光轻声道,“《息心》。”

偶尔醒来,他有些力气,会和流光聊会儿天。

流光说从前的师门,他说年少时陌氏的趣事。

流光说:“你原本姓燕算什么,我还是旧朝旬氏的后代。”

两人竟有这样的渊源,着实令人意外。

再一聊,两人于姓氏上、老祖宗面前都是“扶不起的阿斗”,一个改燕为陌、认贼作父,一个飞升大能后,索性连体内一点旬氏的血都给放干净还回去了。

流光说他:“放从前,你这样的,是要被祖宗沉塘的。”

他好笑:“你不用被沉塘?”

流光轻叹:“怎么沉塘都要同你一起。你这臭狗,是赖上我了。”

那是一段短暂的只有彼此、没有恩怨情仇的相伴。

令人沉迷。

不久,熬过最难的那些日子,一只大魔即将新生诞出。流光感觉到他在变强,也感觉到一只纯正大魔的气息。

修士本能,下意识离远了一些。

他不准,将人扯回来。

流光淡定问:“活了?”

他蠢蠢欲动。

不是没亲密过,但对流光来说,和剑灵,和大魔,那绝对是两回事。

流光想要挣脱,他却是完全臣服的姿态,在流光耳畔吹着风:“我会做你永远的剑灵。”

“日后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流光看似冷静,却又像被这邪物拉下了水,用着无比平静的语气,问的却是:“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的——”邪物笑,“心。”

流光想了想:“我入道多年,心境稳固。”

他笑骂:“稳什么稳?你有心,你感觉不到?你在我身下的时候,每一次都心跳得很快。”

噗通、噗通、噗通。

流光暗咳。

他又道:“我臣服于你,做你的剑灵,给你大魔的最高礼遇,你要用你修士的规矩,与我合籍,认我做道侣。”

流光顿了顿,“这是条件?”

他笑,像在引导迷途的羊羔,“这是我的心。”

流光沉吟片刻,须臾不到,点头:“成交。”

他松了那条觊觎多日的腰带。

流光扯住自己的腰带:“你的心只专门盯着这个?”

那坏胚又笑:“你说‘成交’,不在你这儿‘交代’一些什么,总说不过去。”

流光暗骂:狗东西。

腰带与袍襟一齐松了。

——

贺牧天到底还是做了半个人:没对十九岁动手,只自己身寸在了裤子里。

完事儿后,他问江羽卫生间在哪儿,去洗个澡,江羽面无表情地示意了一个方向。

贺牧天:“一起?”

江羽手指大门:“也可以从那里出去。”

贺牧天笑着闭了嘴。

而人与人的关系总是相互拉锯:一个进,一个便容易退,一个舒坦了,另一个就容易别扭。

江羽现在就是别扭的那个。

也不是真的别扭,就是感觉有些怪:前不久他还和贺牧天互发表情包“撩骚”来着,短短几天,突飞猛进。

细究起来,应该是他已经将前尘抛却得差不多了,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他活在当下,可他和贺牧天的关系,全依仗当年。

江羽下意识就想:这不对。

待贺牧天洗了澡,大大咧咧地在腰间裹着条浴巾出来,露出那一身年轻鲜活的腱子肉和整齐利落的六块腹肌……

江羽咽了咽喉咙:依仗当年,也行的。

贺牧天一看江羽这神情就猜到了些什么,他走近,一臂长长地伸在江羽耳边,一腿搭上沙发,赤|裸的上身带着清爽的水汽涌向江羽,不紧不慢:“有句话,早就想说了。”

贺牧天湿漉漉的指尖掐了掐江羽的下巴:“修道的都像你一样,惯会装样子,还口是心非?”

江羽神色认真,义正言辞:“我没有。”

贺牧天哼笑,身形压下,微凉的气息吐在江羽鼻尖,又用舌尖在江羽唇峰上舔了舔:“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