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双手握着镰刀,站在门口,冷笑着瞅着几个变了脸色人,大吼一声,“来啊,不是要打死我抵命么!”

“青青啊。”徐奶一转身,吓得肝胆俱裂,“快刀放下,危险呐,别伤着啊。”

周子青双手紧紧握着把手,她瞪着满是愤怒凶狠的眼睛,两个瞳仁几乎要跳将出来。眼中怒火,像一把烈火,更像手中握着的刀刃。

后槽牙紧咬着,浑身上下挨得打,疼的嘴唇哆嗦,尤其她腰背上,脊椎缝里冒着尖刺的疼。

“姥儿你别过来,今天他们要打死我,我就和他们拼了。就不知道谁先倒霉,先帮着染红刀子。”明明都不是她的错,明明是别人要占她的房子,明明受欺负的是她,心中委屈,愤愤不平充斥了周子青整个脑袋。

“恶毒玩意,拿把刀吓唬谁呢。”娘家大嫂子瞧着一伙人,被个丫头片子威胁住了。脸色难看,不就一把镰刀么,打猪草都要用力割两下,还敢对着人使?

娘家大嫂子霸道惯了,根本不吃这一套。张着体格子比周子青高大有劲,侧身就要撞过去。

“行了,别打了。”坐地的老太皱着眉头呵斥一声。

娘家大嫂子嘴里咒骂一声,呸了一口吐沫星子。恶狠狠瞪了周子青一眼,“敢在老娘跟前呲牙花子,亮爪子,你还嫩了点。”即使这样,看着周子青瞪着一双黑黝黝的狠厉眼神,神情悍戾。对着她,脸上却没有一丝胆怯退让。手里握着镰刀,一副,谁上来,她就和谁同归于尽的架势。

“邪性狼崽子。”拍拍地上灰土,老太瞥了一眼周子青,嘴里冷着念叨一句。转过身对着默默掉眼泪的徐奶说,“桂萍说这死丫头中邪了,我看不是中邪,是恶鬼附身。专门吃人的,我们桂萍就是被她害了。”

徐奶也不回话,脚步挪腾着走到门口,去夺周子青手上的镰刀。“青儿,你听话,把刀给姥儿,别伤着自己个儿。”徐奶一看到周子青身上脏衣服拧巴成团,整个人被打的狼狈凄惨的模样,眼泪止不住涌上来。

颤着手去抽镰刀,周子青眼神凶狠的瞪着,就是死活不撒手。眼中看到徐奶因为护她被人抓的乱糟糟的头发,心头酸涩发堵,胸口噎的她比自己身上挨得打都难受。

徐奶抽了再抽,镰刀夺了下来,使劲扔到外面,才安心。

周子青手中没了镰刀,像是被生生从体内把支撑着她的那股狠劲卸去了,人呆呆站在原地,头低着,忍不住嗯嗯两声后,肩膀一抽一抽耸立起来。

徐奶顿时心疼像刀割一般,一把把周子青拦进怀里,抱着她大哭起来。哭声细碎,隐忍,一呼一吸的哀鸣中,装着满满的悲伤和辛酸。

周子青狠狠咬着舌尖,不让自己哭出来,可徐奶压抑的哭声,像是心中酸楚的导火索,不停地引着眼泪往下落。

祖孙两个抱在一起哭,刘桂萍娘家人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几句,见没人搭理,火气慢慢也消停下来。现在最要紧的是等消息。

这一等就到了晚上九点钟

村口黑漆漆的路上,传来拖拉机发动机的轰轰声。

声音越来越近,徐奶坐不住,刘家人也坐不住,纷纷跑到大门口去。拖拉机上的照明灯,把路面照的光亮。一停下,徐长胜先跳下来,背着刘桂萍进了东屋。

徐奶一看到刘桂萍气脸色苍白,息奄奄的趴在长胜背后,心里压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赶紧双手合十,闭着眼睛默念一声老天保佑。

徐奶默念完,拽着徐长民问镇上医院的事。

徐长民说了句,没事。有惊无险。

原来是刘桂萍饿了两天没吃饭,人虚的很。胃里没东西,农药没刚喝一口,胃里受刺激反应大,大多农药又吐了出来。仅有一点到肚子里,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人在医院洗了胃,主要还是人这两天没吃饭人体虚。本身医生要求要住院一晚上,可刘桂萍一听到自己没事,还要花钱住院,闹着死活要回来。

徐长民和徐奶说话的功夫,眼睛瞅到一旁周子青的模样,皱着眉,又看到屋里哭着喊着心肝肉的刘家老太,脸色往下沉了沉。指着一旁的周子青小声问徐奶,“刘家人过来打人了?”

周子青走到跟前冲他撇撇嘴,眉毛一挑,“没忘记那天咱们说的事吧?”

徐奶默默抹去眼角泪水,不知声,可那模样,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徐长民气的双手叉腰,三秒过后,一把扯过周子青进了东屋。

东屋刘老太正坐在床沿上,拉着刘桂萍的手又哭又骂。旁边刘家人跟着劝,怎么就想不开呢,哪有迈不过的坎云云之类的话。

跟着一起去医院的徐村人,喝了口热水就准备回家,谁想到徐长民拦着先不让走,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就没走。

周子青被拉着进来,刘家人看到后,恨得眼眶子发热,骂道:“白眼狼,你看你把妗子害的,你要还有点良心 ,就过来磕三个响头赔罪。”说这话的大嫂子,就看不惯周子青那张冷冰冰的神情,怎么看怎么碍眼。

徐长民长呼一口气,黑沉着脸站在人群中间,目光扫视一圈刘家人后,又独独看了一眼躺床上的刘桂萍。粗喘一声后,把周子青拉到前面来。“你们谁动手打的孩子?”

东西两边人家,以及距离靠的近的,听到拖拉机的响声,都纷纷过来看两眼,想知道人怎么样了。结果围在东屋门口一圈人。有人好奇拉着跟着去医院的人问情况。知道刘桂萍好好的后,又有些搞不清楚屋里现在什么情况。

“屋里什么情况?”

“不知道,长民不让走,说等下还有事。”

问不出来,索性扒着空隙往里看,都好奇里面要说什么。

“你们谁动手打的孩子?:徐长民阴沉着脸看着刘家人又问了一遍,这一回提高了力度,屋外面的人都听到了,跟着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刘家人面面相看,你看我,我看你,有些糊里糊涂的搞不清楚状况。还是刘家大嫂子打头阵,脖子一扬,粗声粗气的应道:“怎么滴,我们刘家人打的,把人逼着喝药自杀的东西,还不能打了?今个没打死都是我们娘家人仁义。”

说话蛮横成这样,顿时让徐家村的人不喜起来。

人群外面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几个大人欺负一个小女孩算什么啊。”

徐长民上下打量周子青一眼,“来个妇女,把孩子领屋里看看打得重不重,找点药涂涂。”

西边大嫂子一听,喊着自家婆婆把周子青拉进屋里去上药。

周子青一走,徐长民看着刘桂萍和徐长胜,又看看刘家人。黑着脸说到:“今个刘家人在,徐家村的人也在,索性在这把话说开了,省的以后再发生别的事。徐长胜,你现在住的房子,所属的宅基证上,是不是写的你姐夫,周明松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