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因这事是和太子有关,李忠孝自然是印象深刻,也因此注意到当年胆敢抢了太子一块御赐糕点的小姑娘。

纵使事隔多年,依然没忘记。

经他这么一提,昭元帝总算记起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是太子六岁时的事。

当时是太后的千秋宴,京中四品以上的勋贵官员女眷进宫为太后祝贺,威远侯府的女眷自然在列。

元后薨逝后不久,太子被皇帝抱到慈宁宫,由太后养育。

太后的千秋宴,宫里一片忙碌,小太子趁着宫人不注意,私自跑出慈宁宫玩。

小太子抱着皇帝赐给他的芙蓉糕,避开宫人躲到御花园的假山里玩,没想到一个饿坏的小姑娘闻着味寻过去。

当宫人赶到时,便见太子气得要打她,然后自己摔了一跤,和那小姑娘摔成一团。

太后和昭元帝得到消息时,太子和那小姑娘已经被送到慈宁宫。

两人问明白事情的经过,都有些哭笑不得,倒是没有生气。

毕竟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姑娘,不懂事吃了小太子的一块御赐的点心,还不至于为这事生气责罚小姑娘。

只是小时候的太子脾气实在糟糕,又是太子之尊,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才会气得打人。哪知道人没打到,反而自己摔了一跤,还和人家小姑娘摔成一团,小太子更委屈了。

李忠孝笑呵呵地说:“奴才还记得,殿下和那位四姑娘在地上滚得脏兮兮的,但不知为何,后来殿下却抱着威远侯府的四姑娘不放手。”

昭元帝回忆一番,“朕好像记得,贽儿当时嚷嚷着,要将她留在宫里伺候他。”

小太子的意思很明白,小姑娘胆敢吃了他的东西,要惩治她。

留在宫里伺候他便是一种惩罚。

不得不说,六岁的小太子其实很聪明,已经懂得怎么拿捏人。

可那是威远侯府的姑娘,哪里能留在宫里当宫女伺候人?就算要伺候人,一个三岁的小娃娃自己都不懂照顾自己,哪里懂得伺候人?

还是昭元帝耐心地哄了一番,又赏赐两盒芙蓉糕给小太子,才让小太子答应不罚小姑娘。

不过后来,小太子却将这两盒芙蓉糕都送给抢他点心的小姑娘。

从中可以看出,小太子说要罚她留在宫里伺候自己,其实是舍不得人家小姑娘离开,想留她在宫里陪自己。

昭元帝当时还十分欣慰,觉得他的太子是好孩子,小小年纪,就懂得爱护比他小的妹妹,有一颗仁爱之心。

现在想来,什么爱护妹妹,纯粹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吧?

莫不是太子当时被人家抢了糕点,就看上那小姑娘,然后惦记到大?

昭元帝觉得匪夷所思。

可这些年,也没见太子有什么表示,甚至连昭元帝这作父亲的都不知道,原来太子对那小姑娘还抱有这样的心思,每次问他对太子妃人选有什么想法,他总是说不急。

太子不急,却急坏他这老父亲和太后。

若非这次他突然失忆,发了癔症,以为自己有个太子妃,昭无元帝还真不知道太子竟然对一个姑娘有这样的心思。

李忠孝猜测道:“可能太子殿下觉得四姑娘还没及笄,所以才说不急?”

昭元帝微微眯起眼,“这四姑娘是威远侯府二房的吧?朕记得她的父亲是裴焕,比起现在的威远侯裴炬,裴焕的能力不错,可惜……”

记起太子小时候发生的事,皇帝很自然的就将威远侯府四姑娘的身份疏理清楚。

其父裴焕是威远侯府难得有出息的子孙,可惜不是嫡长子,不过背靠着威远侯府,只要他肯用心做事,将来在仕途上定不会比岳父岑尚书差。

可惜在五年前,裴焕携妻南下赴任时,不幸双双殒命。

昭元帝道:“既然贽儿喜欢,朕便要看看威远侯府的四姑娘是怎么样的。”

李忠孝暗暗看帝王一眼,暗忖若无意外,威远侯府的四姑娘应该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了。

这也不难猜,自从太子十五岁伊始,太后和皇帝都在操心太子的婚事,却因太子情况特殊,不敢随意给他指太子妃,好不容易太子自己愿意,若威远侯府的四姑娘没有什么问题,皇上一定会将她指给太子。

威远侯府的四姑娘有裴焕这样的父亲,肯定是好的,而且她还有岑尚书作为外祖父,竞争太子妃人选完全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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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勤政殿,三皇子垂眸思索,越发的肯定父皇突然改变主意,和太子有关。

自从太子在承恩公府的春日宴出事,已有一个多月没在朝堂露过面,众人没少私下暗揣,是不是太子突发什么疾病之类的。

可惜因为有皇帝在上面镇着,没人敢将这事拿到明面上说嘴。

宫里的皇子们固然有心想打探,却因昭元帝将东宫保护得太好,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出来,也没人敢在这时候去触皇帝霉头。

三皇子也是因为确定太子可能出了什么事,才会大胆地为自己谋划。

若是平时,他纵使对威远侯府的四姑娘有什么心思,也不敢冒然出手。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所以他想趁太子出事,先将自己和威远侯府四姑娘的婚事定下,只要皇帝赐婚,造成既定的事实,就算太子事后生气,也只是无能狂怒。

难道太子的身体正在恢复,知道他最近做的事,选择主动出击,抢在他面前和父皇说了什么,所以父皇去了一趟东宫,回来后就改变了主意。

虽然父皇说暂时作罢,但他知道,自己和威远侯府的四姑娘再无可能。

缩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握得死紧,三皇子面上的神色仍是从容的,甚至连遇到和自己不对付的二皇子时,仍是笑得云淡风轻。

二皇子饶有兴趣地看他,“老三,听说你昨日去威远侯府,行动倒是挺快的啊。”

“不过是去讨杯喜酒喝罢了,二哥若想去也可以。”三皇子不紧不慢地说。

二皇子最是看不惯他这副伪君子的嘴脸,哼道:“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可对人家府里的姑娘没兴趣。怎么,先前去找父皇赐婚?”

三皇子神色未变,“二皇兄想多了,没有这回事。”

他不欲和二皇子多说,找了个借口离开。

二皇子望着他的离开,在心里啧一声。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老三面上表现得越从容,但有些小习惯是无法改变的,毕竟是从小一起打到大的兄弟,两人的母妃是宫里唯二的贵妃,身份不相上下,年龄更是相近,没有谁能压谁一头。

刚才老三定是去找父皇求他赐婚,结果肯定没能如愿,若是能如愿,定会花时间和他虚与委蛇。

二皇子心情颇好地去钟粹宫给丽贵妃请安。

丽贵妃给他倒茶,笑问:“发生什么事,这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