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2/3页)
威兹曼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鼓励道:“没关系,中尉不会在意你曾经怎么对待他,比起这个,他其实更希望听到你说谢谢。没关系的,只是说句谢谢而已,铃摇可以做得到的。”
在威兹曼温柔鼓励的微笑里,她点了点头,“好,我会说谢谢的。”
那是她关于过去为数不多的记忆,后来,在威兹曼的照顾下,她的眼里所见都是天国号俯瞰下去的繁华都市,连那段刚刚被黄金之王带回来时恐惧害怕的记忆也淡忘了。
但是她仍然住在天国号上,一直没有去地面,虽然还是觉得黄金之王很严肃,可是在威兹曼的引导下,频繁的通话和视频,她也逐渐与黄金之王亲近起来。
本来以为,她会一直在天国号长大。
直到,她渐渐喜欢上了人间的生活,想像投影屏里看到的那些画面一样,穿着校服裙子,有好朋友,有家人,社团活动,便利店,游园活动,那些活生生的生活萦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提出要去地面的那一天,原本以为会被威兹曼责备。
可是意外的,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欣慰的笑容,似乎等待这一天等待了很久。
他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对她微微笑着:“我会让中尉接你的,回到地面以后,要快快乐乐的生活啊。”
他还说,“三轮一言说过,你会救很多很多人,我相信,你会成为出色的王。”
关于三轮一言的预言,她不是第一次听说了。
那位能力为预言的先任第七王权者说过,她可以救很多很多人,但是前提是,她不能丢失方向,否则,会是很多人的苦难。
明明是一个两面性的描述,可是威兹曼只说,她可以救很多很多人。
她诚实地提出自己的疑问:“也许,我会成为很多人的苦难呢?”
威兹曼只是对她微笑,一如既往地温柔,还有她熟悉的宽慰和鼓励,“因为我相信铃摇。”
那时候的她尚且不能理解,威兹曼为什么会那样信任自己。
回到黄金之王的领地,她仍然在沉思,黄金之王看出了她心事重重,问她在想什么,她如实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威兹曼说相信我,连我都不确定的未来,威兹曼为什么会那么确信?其实我很害怕三轮一言大人的预言……我很害怕,自己会成为别人的苦难。”
黄金之王苍老的声音不同于威兹曼的温柔,严肃,肃穆,沉稳中带着力量。
他说,“我也相信你,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王。”
铃摇眨了眨眼,更困惑了。
她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从指缝间泄漏的阳光在裙摆上落下斑驳的影子,她始终困惑不解。
“因为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所以你所做的任何事,都寄托着我和威兹曼的信念。”头顶,传来黄金之王苍老而坚定的声音,与他向来肃穆的冷硬不同,多了一分柔和慈爱。
“哪怕做错事也没关系,我们会一直看着你。”
那天的阳光还是清晨时分,朦朦胧胧。
就像此时此刻一样。
她望着窗外那个始终站立着,望向她的身影,车辆已经发动,缓缓驶离,他的身影也越来越小。
铃摇忽然站了起来,“等一下,请停一下车,可以吗?”
司机愣了一下,听从她的话,把车停了下来,“铃小姐,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车一停,铃摇来不及回答他,已经推开了车门。
距离庭院中心已经远离了一段不小的距离,他还没有走,仍然站立在那里。
她一路急忙忙地跑回去,到了黄金之王面前时,呼吸明显喘不上来。
黄金之王在看到车停的时候,也以为她是落下了什么东西,见她跑得这么急,皱了皱眉:“跑这么快做什么?摔倒的话……”
眼前急匆匆跑回来的女孩将他抱住。
而后,扬起脸,眼底有滚动的波光,她笑着,“黄金爷爷,我会救很多人,救很多很多人。”
“然后,成为像你们一样的王。”她笑意浅浅,露出一小排瓷白的牙齿,“还有,一定要让威兹曼看到,连胆小的我都可以做到王的责任,他身为起源之王,总在天空上逃避,实在很丢人,到时候——我们一起笑话他。”
记忆里的铃摇很少亲近他,因为害怕他的严肃,即使说话的时候也是毕恭毕敬,像是害怕被责备的乖学生。
这样突然的亲近,黄金之王僵愣在原地,许久后,慈爱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快点去吧,不要迟到了。”
“好——”
铃摇松开了黄金之王,往回跑,不忘朝他挥挥手,“请等我回来!”
车辆再次开动。
方向是,咒术高专。
车程有一些远,铃摇起得太早,过了一会儿就昏昏睡去,脑袋抵在了玻璃窗上。
梦里,她似乎梦到了很多画面。
时而是天国号,时而是非时院的兔子面具,时而是Scepter4,时而是吠舞罗。
……再往前,是散散碎碎的画面。
像片段,又像是定格静止的照片。
古朴的屋檐上,风铃悬挂着,绘着金鱼,在风中温柔摇曳。
以及,将那个风铃挂上去的人,站在屋檐下安静地看着她,风扬起了他的发梢,凌乱的发丝间,露出一双沉静而清淡的眼睛。
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凭着直觉,觉得他的眼睛应该是蓝色,蓝得彻底,蓝得纯粹,好像可以包容一切,包括她的不堪,她的污秽,她的一切罪过与忏悔。
然后,他慢慢向她走过来。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清晰而完整地看到记忆里的人,虽然,仍然只是一个轮廓,她无法看清他的脸,甚至无法分辨这是哪里。
他到了她的面前,缓缓蹲了下来。
那双眼睛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连眨眼的瞬间都被放缓,他的脸上没有笑容,甚至眼底没有多余的感情,如同稀有的钻石,无机质一般的纯粹。
可是没有哪一刻,如此感到心安,于是她一直只顾着看着他,连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都忘了回应。
这个时候他淡淡说了一句:“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你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
他的声音跟他的眼神一样冷淡。
斜斜的光线从屋檐落下,他的皮肤在光线下白得像纸,轮廓被光线勾勒着,浅色的发梢在明亮璀璨里微微发光。
“……”
她还是没有说话,于是他再次开口:“今天早点睡,没精打采的样子,我不太喜欢。”
……
……
车好像是停了,昏睡之中感觉到车辆停下来了。
然后,她听到了有人在说话,是熟悉的声音,带着张扬和嚣张,可她在睡梦中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人是谁。
他一直在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