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票比一票,养母和生母全都认可额乐这个名字,檀雅的大力完败。

爱新觉罗·大力,大俗即大雅,并且寄托着她美好的期望。

檀雅颇有几分不甘心,但其余人都是拥有正常审美的成年人,问都不用问,肯定都不支持她,于是檀雅便将主意打到了二十二阿哥身上。

檀雅为了躲避蒙语课,本是想避几天风头的,这次却主动现身同道堂,等到上完课,立即问二十二阿哥:“胤祜,你说大力和额乐这两个小名,哪个好?”

二十二阿哥有听没懂,眨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额娘。

小格格洗三起小名那一段,二十二阿哥一个孩子没参与,雍亲王胤禛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听色赫图答应问,十分莫名,却第一反应道:“额乐。”

二十二阿哥听到这个声音,便学道:“额……”

檀雅耳尖打断,“大力,还是额乐?”前面两个字重音暗示。

胤禛听明白她的暗示了,依然坚持初衷:“额乐。”

二十二阿哥听不懂额娘的暗示,继续按照心里的声音说道:“额呢。”

宣妃和定贵人姐笑,檀雅扶额,孤立无援。

“你可莫要再说出来惹人笑话了。”

檀雅不服气,她依旧认为定然有人脱离低级趣味,认可她的品味,便道:“等小格格大些,我问小格格,她说了才算。”

宣妃摇头,见二十二阿哥小手一直去抓核桃,便取了个核桃,拿起小锤子砸核桃。

二十二阿哥乖巧张嘴,等核桃落入口中,可宣妃轻轻砸一下,只砸开一半儿,剩下一半儿用手费力地掰。

檀雅以德报怨,决定不计较他们忽视她的行为,拿过宣妃手里的核桃,大拇指轻轻一按,核桃壳便碎裂。

宣妃挑眉,没说什么,将装核桃的碟子直接推到她面前,檀雅便假模假样地用小锤子一一敲过,然后徒手掰开核桃剥出仁儿,没多久,一碟子的核桃便全都剥好。

而宣妃自从发现檀雅这个技能,这之后再吃核桃,都不用下头上剥好的核桃仁儿了,全都带壳端上来,二十二阿哥不想吃的时候核桃满炕滚着玩儿,想吃的时候就让他额娘给他剥。

内务府提前来人通知,因小格格满月那日恰好是正月初二,宫里新年的庆贺活动还未结束,正在忙的时候,是以只能委屈小格格的满月礼简单操办。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康熙的精力和宠爱有限,不那么重视罢了。

二十二阿哥满月礼和周岁,也都是这样,由内务府按照规矩在咸福宫操办,因而咸福宫众人并未有多少失落的情绪,自顾自地筹办起来。

除夕那日,白日里康熙在乾清宫与百官庆贺,晚上有家宴,几位高位妃子得康熙恩宠,皆出席家宴。

宣妃作为康熙后宫里位份最高的蒙古妃子也去了,不过老太后一离席,她就跟着退了,送老太后回宁寿宫,伺候她老人家就寝,便回了咸福宫。

檀雅和定贵人早已在同道堂等着,待她一回来,便命人将温好的酒端上桌。

苏答应喝不得酒,便得了一壶热牛奶,早早便让闻榭取回去,闻在屋里的炉子上。

今日她们也没让宋嬷嬷早早哄二十二阿哥去睡,分了他一小碗热牛奶。三大一小围坐在桌边儿,二十二阿哥的小椅子是特质的婴儿高椅,坐在那儿小小一团,小胳膊伸长也够不着什么,檀雅三人便探身过去与他一本正经地碰杯。

二十二阿哥高兴极了,双手捧着碗,不时要与三位额娘碰杯。

宣妃起头,说了几句祝词,主要内容便是明年咸福宫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到定贵人,词虽说不一样,涵义却是差不多的,也是希望所有人都健康平安。

檀雅从前在职场酒局见惯了各种敬酒词,她也会说,不过还是随了宣妃和定贵人,期望新年她们康健,二十二阿哥能够顺利种痘。

皇子种痘,是一个坎儿,生死的坎儿。

这些年太医院对天花的研究越发深入,种痘的风险也小了许多,死于种痘的皇室子弟逐年减少,却不是没有。天花从前闻之色变,现在风险犹存,不能不种,且越早种越安全。

明年二十一阿哥先种痘,下一个便是二十二阿哥,二十二阿哥身体养得好,都快赶上隔壁的二十一阿哥重了,她们依然免不了担忧。

只是担忧也没用,能做的唯有尽量照顾好孩子。

这喜庆的日子,不兴叹气,宣妃便摸摸二十二阿哥的头,道:“该睡了,宋嬷嬷抱胤祜回去吧。”

二十二阿哥不想走,趴在奶嬷嬷肩膀上还冲着三位额娘伸小手,“额娘~”这是他目前为止说得最清楚的一个两字词。

乾清宫里,家宴上一派热闹,歌舞升平,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喜意,半分看不出有任何粉饰。

按理,咸福宫那样冷清的三人之宴自是比不上皇室家宴,可雍亲王胤禛坐在离皇阿玛更近的地方,喝着酒,眼神有几分恍惚,神思大半在二十二那儿。

三人之宴,人少安静,并无任何丝竹之音,觥筹交错却全都是真心实意……

二十二阿哥闭眼入睡,胤禛也似有几分醉意,手臂支着桌案,默默出神,索性他想告诉皇阿玛他是个“孤”王“纯”臣,倒也无所谓与其他皇子宗室联络感情与否。

这家宴上,没有大哥胤褆,没有二哥胤礽,偏众人似乎皆未受影响,若他有朝一日落败,恐怕亦是如此,没有人会真心为他可惜。

三分醉装作九分,胤禛眼神朦胧,扶着桌案站起,借出恭脚步虚浮地走出去,出恭回来也不进殿,叫人取了两壶宴上的酒,命高无庸送去咸安宫。

高无庸踌躇,“王爷,这恐怕不妥吧?”

胤禛甩袖生怒,脚下一个踉跄勉强稳住,“有何不妥?我做弟弟的请二哥喝一杯酒,有何不妥?你一个奴婢难道要抗命不成?滚去办事儿!”

高无庸无法,双手端着托盘,找了一个小太监带路,向咸安宫而去。

胤禛等他走了,好似醉的站不稳,靠在另一个近侍苏培盛身上。

高无庸是雍亲王府的太监总管,从阿哥所时便伺候胤禛;苏培盛则是胤禛开府后颇为信重的近侍,两人皆为胤禛近侍,都想获得主子的信任,定然有利益相触,至于谁输谁赢,早晚会见分晓。

苏培盛扶着主子,并未对方才主子的吩咐多嘴,而是问道:“王爷,可要奴才去寻一碗解酒汤?”

胤禛摆摆手,抬头望向夜空,月儿无踪迹,星辰蒙云烟,殿里推杯换盏,殿外闻之添寂寥。

“四哥,怎在此处?”敦郡王十阿哥胤俄向偏殿望了一眼,还是踱着步子走过来。

胤禛站直,冷着脸硬邦邦地回道:“醒酒,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