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4/5页)
“但要是发生了一起谋杀,他们一定会叫停这次行动的吧?”我问。
“的确,但他们根本没时间那么做。我和理查德向那次行动的协调员亚伦说明了安格罗的事。理查德还提到他前一天晚上八点左右在大楼附近看到过索尔,他正和客观主义者俱乐部的几个朋友走在一起。其中两个人也是时研会的,一个是几年后即将退休的中年历史学家,另一个则是研究部的人。”
她朝我轻轻笑了笑:“抱歉,我有些偏题了。总之,亚伦开始联系位于两幢楼之外的安保总部汇报情况,我和理查德正准备向其他成员说明情况。就在那时,索尔闯进了房间。我想其他人都没意识到那是索尔,就连我一开始也没认出他。他穿着一身罩袍——你听说过吗,就是中东穆斯林国家的人穿的全身式袍子。”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凯瑟琳的脸有些苍白,她继续说道:“他挟持了我们的同事希埃拉,拿刀顶着她的脖子。希埃拉的身前还绑着一个古怪的四方形小盒子。
“索尔命令亚伦挂掉打给安保部的电话,又让所有学者都进入各自的传送点就位。当然,我们都按照他说的做了——毕竟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安格罗已死的事,而眼前这个穿着罩袍的疯子又拿刀架在希埃拉脖子上。”她说到这里打了个寒颤。“凯特,他全程死死盯着我,就和前一天晚上他看我的眼神一样,仿佛希望手中的刀正架在我的喉咙口上。理查德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我想他正是因此才走进了我的传送点。我不知道索尔有没有注意到我和理查德交换了位置,他当时站在希埃拉的位置上,仍没把刀从她脖子上放下来。”
凯瑟琳给了我一个悲伤的微笑。“索尔选择穿罩袍是个非常聪明的决定。”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知道他的身份?”我问。
“这是一方面,他那么穿其他人绝对无法立刻认出他,要不是我和理查德事先知情,仅凭露出的一双眼睛,可能连我们也难以确定他的真实身份。但是,”她补充道,“这不是唯一的好处。其他所有即将穿越的学者,都能互相从彼此的穿着上推测出要去的年代,甚至是地点——当然20世纪后人们的穿着打扮变得全球化,那之后就难以推断出精确的目的地了。但总的来说,我们还是可以根据大家的打扮看出他们要去什么时间段,误差至少也就相差几十年。可罩袍就不一样了,许多国家的妇女穿罩袍的历史长达上下数千年,直到我们那个时代,还有一些与世隔绝的社区的住民那么穿。希埃拉研究的是伊斯兰文化在历史上各个时代的变迁史,就我所知,她穿越过的年代跨度从19世纪中叶到22世纪中叶都有涉及。所以,又有谁知道索尔后来去了什么地方、什么年代呢?全身包裹着那么一身袍子,他穿越到各种年代都没有问题。
“而一切发生得是如此之快,”她又说道,“就在亚伦按下传送按钮的那瞬间,索尔从背后将希埃拉推向了环形平台的中央。希埃拉撞到了台面上,我最后印象是一道白光闪过,巨大的轰鸣声响起,然后就重重地摔到了伍德斯托克音乐节会场附近的那个小木屋里。那样剧烈的触地按理说是不正常的,一般我们在穿越开始前是什么姿势,穿越后还能保持同样的姿势。如果2305年的你在被传送时正在摸鼻子,那穿越到了1853年的你一定也还在摸鼻子。可这回我背朝下狠狠摔在了脏地板上,被裙架撑着的裙子几乎完全翻了过来。索尔一定是在希埃拉胸前绑了炸药,而且一定是超强效的那种,毕竟就我所知没有一个学者在那之后成功联系上了时研会。”
凯瑟琳盘里的苹果片几乎没动过,我发现自己的三明治也连一半都没吃掉。我拿起来咬了几口,追问道:“为什么索尔认为只要炸了时研会总部,他就能随心所欲地在时空中穿越呢?他之前又没有尝试过。”
“我也想过这一点。”凯瑟琳说,“我们都知道,要想从一个恒定点穿越到另一个恒定点,中间必须先回一趟时研会。培训的时候,他们解释说这样设置是为了对我们进行核查,时研会借此可以明确掌握每个人的时空坐标。在出发的时候,佩在身上的圆挂件会读取穿越者的基因信息。索尔一定是相信只要把总部给除掉,他就是个自由人了。他认为既然时研会本部再也无法指挥他的行动,他就能随心所欲地在各个恒定点之间穿行。可事实上圆挂件被锁定设置为只能将穿越者送回时研会,索尔那么做结果只是弄得我们所有人的圆挂件都失了效。被困在上一个世纪的确让我不太好受,况且还不知道索尔去了何时何地,但至少能够知道他的计划没得逞这事还是值得庆幸的。”
“算是老天有眼了。”我说。
“是啊。但在普鲁登斯失踪后,一切又都变了。我甚至怀疑普鲁登斯是找到了索尔,不管他当时人在哪儿。一旦他意识到时研会基因可以亲子遗传,迟早会利用这一点培养出一批人,代替他去他所无法到达的地方……”
“就和你一样……”我轻声提醒她。
“不,凯特,”凯瑟琳答道。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将喝完的茶杯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水果盘放到吧台上,然后向窗口走去。“我只是将两个孤独而有共同点的人介绍到了一起。我很遗憾他们之间的共鸣不足以将他们的婚姻维系下去,但当初他们确实一度是相爱的。我相信你扪心自问的话,应该不会否认这一点。强扭的瓜不甜,我从来都只是在心里祈祷事情的发展能够如我所愿。结果老天眷顾,我的心愿成真了。”
她踱着步子向我走来,语气中带了一丝怒火:“跟我不同,索尔不肯把任何事情留给命运来安排。你知道赛勒斯教神职人员的结婚对象必须经过教会高层批准吗?你知道他们教会的官位是世袭制的吗?而且所有教会要一律服从国际最高教会的命令,这你知道吗?”
没错,这些我都知道。但在听凯瑟琳那么讲出来之前,我并未意识到这些教律背后的理由。“所以,所有时研会教士身上都有时研会基因?”
科纳出现在了门边,他接过我的问题答道:“我们现在还只是猜测,但很可能如此。如果能拿到一本《先知之书》的话,我们就能了解得更清楚。当然,这是假设那该死的书当真存在。赛勒斯教常常故弄玄虚来愚弄信徒,很难讲他们对外的说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我朝科纳瞪了好一会儿,然后转向凯瑟琳问道:“你们两个真的觉得我能够改变这一切?我能做什么呢?改变时间线,使得赛勒斯教从没在世界上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