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2/3页)

“哈!真可笑!”埃斯特拉将一盘“离婚鸡蛋”递到他面前。这道名字新奇的菜包括两只鸡蛋,一只上头浇着绿色的酱汁,另一只则浇着红色的酱汁。特雷说的没错,这道菜好吃极了。事实上,餐桌上的所有食物都很美味,埃斯特拉还在一边不断敦促我们吃多些,再吃多些。特雷真是不可思议,在埃斯特拉的照料下还能完全不发胖。

我们四个专心对付眼前的食物,不时闲聊几句。突然,科尔曼先生出人意料地向我发问:“我听说你今早是要去当个小侦探?”

我惊讶地朝特雷看了一眼,他解释道:“我跟爸爸说你发现夏琳突然对赛勒斯教产生了兴趣,有些担心她。”

埃斯特拉的表情将她的想法展露无遗。“亲爱的,你对她的担心说明你是个真朋友。赛勒斯教徒们可不是好东西。他们总是爱嚷嚷说只要你够强大,神就会赐你财富,可只字不提待人处事的道理。有天早上我在电视上看了那个叫帕特里克·康威尔的牧师演讲,他一个劲儿地管我们要钱,说什么到时候能奉还我们十倍。我也听了他们在大西洋城(2)的演讲,一个德性。我不信任那个人,我不信任赛勒斯教的任何人。”

“夏琳的本性很善良,”我说,“但她有时候有点,呃,容易被他人影响。我猜可以那么说吧。所以我才有些担心。”凯瑟琳家没有电视机,因此我没有看过埃斯特拉所说的电视布道。但我的确在网上看了几个赛勒斯教士的演讲片段,包括康威尔的——他现在是第十六大道教区的领袖。他的笑容在我看来仿佛经过训练一般标准,事实上,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让我觉得虚伪。今年早些时候和夏琳去参加祷告时,主持仪式的是另一名更为年长的牧师。我猜在现在的时间线里,康威尔取代了他。我对年长牧师的演讲并没有留下什么特别印象,但至少他不像康威尔那样讲起话来像是在向人推销二手车。

科尔曼先生往自己的盘子里添了几勺水果沙拉,朝埃斯特拉笑着说道:“你知道我从道德的层面上来说是同意你的,埃斯特拉。但作为你的理财顾问,我得提醒你,把钱交给赛勒斯教,绝对比把钱花在大西洋城的赌场要赚得多。我有几个同事都是虔诚的赛勒斯教徒,他们投资的证券可以说是牛气冲天,甚至令人起疑。我从不轻易相信没有根据的阴谋论,但是……”他摇了摇头,“这我只能私下说说,赛勒斯教与不少政坛大人物联系密切。去年我纯粹是出于好奇,对他们所持的股票做了个数据分析。凯特,如果你真的感兴趣,下次你来的时候我可以让你看看那个分析的结果。”

“我非常感兴趣,科尔曼先生。”我相信凯瑟琳和科纳会将这份分析当作宝贵资料,但估计在穿越去芝加哥之前,我应该是没法再来了。

特雷显然和我想到了一块儿。“我可以先看一看吗,爸爸?”

“没问题,早餐结束后我就发给你。但不要把文件给凯特之外的其他人看,好吗?我说赛勒斯教认识些大人物,那可不是开玩笑。”

让我颇不好意思的是,特雷竟然早就告诉了大家今天是我的生日。结果,早餐的最后登场了炸面团——覆满了蜂蜜的美味小甜甜圈,我的那一份上还插了根蜡烛。吃完后,我去帮埃斯特拉收拾餐桌,她却挥挥手让我闪一边去,那动作和对待德米脆时没什么两样。“走吧,走吧!你接下来还有地方要去呢。我今早已经做了晨祷,接下来一天都没什么要紧事儿了。”

我看了一眼厨房的闹钟。“我们的确差不多该走了,特雷,否则很难找到一个车位。上次夏琳的爸爸在教堂附近兜了好久,最后在六个街区之外才找到停车的地方。”

特雷看上去有些惊讶,但我们还是向埃斯特拉和科尔曼先生道了别,朝他的车走去。

教堂就在特雷家几英里开外的地方,随着我们的车渐渐开近,我明白了特雷为什么之前没理解我说的停车难问题。在我记忆中,教堂的北边是几座公寓、排屋和一些小店,如今朝北望去,却见两个街区之内都被一个三层泊车场和几小幢教堂裙楼占据了。今年早春我来的时候,教堂本身只占了一个街区,而如今的面积少说也比原本大了一倍。原本有些破破烂烂的周边地区,现在随处可见高端洋气的精品餐厅,还有星巴克和其他一些咖啡店。

“我看到的这些都不是新造的,对吧?”我指了指停车库和周边的建筑。

特雷摇了摇头。“小坡那一头的餐馆们没几年就会换一次老板,但其他景象从我记事起就没变过。我还以为你想早点来是有什么别的理由呢。”

车库里有一大半的位子都还空着。等他停好车后,我们一起朝教堂走去。今早的天气还算不错,但空气有些厚重,似乎预示着中午会变得又潮又热。通往教堂的路上,有几户人家三三两两地走在我们前面。见大多数人都穿着正装,我有些不安地看了看自己的牛仔裤。

赛勒斯教堂像一座白色巨石与玻璃制成的巨兽,在耀眼的阳光下闪闪发亮。主教堂比我印象中的要大得多,再加上立在居高临下的坡顶位置以及尖尖的塔顶,更显得有威慑力。塔尖的最上方是一个巨大的赛勒斯教徽——教徽有些像基督教的十字架,但上部是个圆环,底部则呈喇叭形向两边扩开,就和古埃及的十字架一般;横着的“一”字两边也呈圆环形,从后边远远望去有些像无穷符号“∞”。而从正前方看过去的话,就能看到教徽正中间装饰着的莲花图案。

我们登上大门前的阶梯,跟着前面几个人一起走进了宽阔的大厅。大厅内的装潢结构跟我和夏琳之前来时完全不同。一名保安在门内等待我们,要我们脱下鞋接受金属探测门的安检。我刚走进去便想起了身上的圆挂件,有些担心探测器会不会将它识别出来。但保安只是将特雷的钱包和钥匙还给了他,朝主厅点点头示意我们进去。

印象中铺着地毯的走廊自然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豪华的中庭、巨大的穹顶、光亮的大理石地面,以及通向主礼拜堂的拱形过道。中庭的中央位置是一个硕大的白色大理石喷泉,在阳光的沐浴下仿佛自身也在发着光。中庭的左边有一间咖啡店,大约有十几个人正坐着聊天,悠闲地享用着咖啡和麦芬。中庭的右边则是一家赛勒斯教书店。

我和特雷慢步朝书店的方向走去。书店里头的架子上陈列着平装版的励志类书籍,作者都是些德高望重的赛勒斯教徒。另外还有各种各样的赛勒斯教CD和DVD、T恤,以及五花八门的纪念品。康威尔的新书《信仰与‘大道’:你离财务自由只有五步之遥》被放在最显眼的展示台上。康威尔长着一张古铜色的面孔和长长的鹰钩鼻,这与他那精心梳理的银发和洁白无瑕的牙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记得他的网上简介显示他今年四十七岁,可他充满矛盾的打扮和外貌交织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效应,使他看起来既比实际岁数更年轻,又仿佛更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