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十三次游戏（十）
“剧情还是太单薄了啊。”慕安柒感慨道，等那入赘的玩家一上山看到恶鬼，打完恶鬼这游戏岂不就结束了？而且看样子，其余玩家也想一起上山。就算到时候他们并不是合作一起杀死恶鬼，但对玩家而言，杀死恶鬼的难度并不大，游戏结束得也太快了。
如果是十人副本，第二天就有山神成亲，这通关速度岂不是更快了？
“我改善过了。”戏剧师小声反驳，“而且今晚会得到很多情绪值的。游戏结束得快也没事，开启的频率也能变快。”
“而且，成亲那天还有你在呢。”戏剧师小小声继续说着，“哪怕只有三天，也够那帮玩家崩溃的了。”
慕安柒：“……”合着恶鬼已经不是终极boss了，我才是啊！
慕安柒想，这还是季将军不会出手的情况下呢。如果真让季将军也加进这个副本，大概就是真正的“无人生还”了。
……
玩家们没再重置游戏，除了王二麻要入赘所以不好出门走动，其余玩家都十分尽力地四处打探山神的具体消息与事迹。无论是“神怒”“神罚”还是“神赐”在他们听来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这难道不就是正常的天灾吗？所谓的神赐难道不也是自然现象吗？大旱了那么久，下雨也很正常吧？至于更玄乎的一些东西，比如说重病濒死的人忽然又恢复了，医学上这种奇迹也不是没有发生。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对这些村民反驳的，玩家们可不想再次被迫重置游戏。谁知道重置多了会有什么后果，他们向来不相信游戏会有多好心，这些游戏设置总是充满了各种恶趣味。
可无论怎么搜查、求证、打探消息，玩家们都没发现村子里的奇怪之处。可一股违和与奇怪的感觉总是莫名其妙萦绕在他们心头。
郑杜娟听着郑家人喊她回家吃饭的声音快步往家赶去，山神村的残阳如血一般鲜红，回家的路仿佛也被拉得极长，她总觉得有说不出的诡异感觉，可每每回头却什么都没发现，直到她在家门口停下敲门时，余光瞥见自己的影子似乎再次颤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是、是太阳要下山了，所以村子里的“脏东西”要出现了吗？郑杜娟心中忐忑不安，她摸向自己藏在腰间的匕首，定定看向自己的影子，心里竟生出“影子也在看我”的错觉。
微凉的风吹过，天色暗下来的速度仿佛被人摁了快进键，郑杜娟本能打了个寒颤，那股不安情绪在心底不断放大，她快步迈入院子，忽然就听到了“哗啦啦”纸张被吹动的声音。黄昏的夕阳斜斜照在了院子里，照在家门口等她回来吃饭的郑家夫妇身上。两位中年人的皮肤都是黝黑的，郑杜娟一开始见到他们还有一点亲近，叫她想到乡下的外公外婆和童年的生活。可现在、可眼下，夕阳照在他们身上，直接透了过去，黝黑的皮肤好似也变白了，他们变得单薄异常，脸上的表情僵硬却仍旧缓慢变化。郑杜娟看着他们嘴角缓慢地勾起一个弧度，线条像是被人为的、一帧帧放上去的，颇有种看现实版定格动画的感觉。
是纸。
纸做的人。
郑家夫妇身上的色彩变得鲜艳且对比强烈起来，郑杜娟听到一声呼唤从他们口中叫出，她没忍住倒退了一步，就看到两个纸片人的表情变成“惊疑不定”。
不能暴露！
因为太阳要下山了吗？因为夜晚要来到了吗？村子里的人都是纸人？这里到底有没有活人？他们是否察觉到了玩家与其他人的不同，而送给山神成亲是否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平平无奇的封建愚昧故事一下子朝灵异方向狂奔，郑杜娟甚至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怀疑是哪里出了问题，去怀疑这游戏的剧本到底是什么——又或是根本没有剧本？到底是夜晚的障眼法还是夜晚显出村民的本来面目……她咬咬牙，摁住了自己有些颤抖的手，几次紧握成拳又放松开，她深呼吸着，笑着走了过去：“我回来了！”
慕安柒在屏幕前看着这位女玩家的表现有些惊讶，她还以为这玩家会直接大打出手将纸片人撕碎然后惨遭重置呢。她看了一眼这么短短几分钟时间这一名玩家贡献出的情绪值，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就算游戏内剧情时长玩家们三天就通关也不要紧。”
不仅是郑杜娟这里，其他回家的玩家们也感觉到诡异的不安感，这更像是一种无形的情绪扩散或是诱导，可玩家们不知道如何防御。
赵铁柱回到了家，他跟孙狗蛋都受到了污染，尽管只过去一天，但他们明显能感觉到自己体能在不断地、缓慢下降，这种下降并不会让你立刻察觉出来，更多是潜移默化的一种感觉。他们已经与其他玩家说过了，除非必要或是真的有什么超重大情报，能不重置一定不要重置。他们跟玩家们的说辞是“时间”以及“重置代价未知”，但实际上更多的是私心，他们得快些得到山神神水净化污染。
“老爹！”赵铁柱看到在家门口等着自己的赵家老爹，他按照背景发放中“赵铁柱”与家人沟通的方式叫了一声，“今天做了什么饭啊！”
“都是你喜欢吃的！”赵老爹的话带着浓重的方言，那充满褶皱与皱纹的脸上一下子就露出灿烂的笑容。赵铁柱走上来笑着跟着老爹身后进了家门，只是心中那种违和与诡异感越来越重他却不知道为什么。
直到踏进家门，他瞧见院中的大树被夕阳照得投射出一大片阴影。一瞬间大脑空白，他有些僵硬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又看向赵老爹的身后——没有影子。
阿娘已经做好饭菜在大门口张望了，看见爷俩后也露出欣喜的笑：“回了啊，快洗洗手吃饭去!”
赵铁柱脸上笑容僵硬地应了一声，阿娘身后也没有影子。
是鬼？村里的人都已经死了吗？是山神收割了他们的灵魂又或是将他们永远困在了山神村……一次次重复、轮回、清理他们的记忆？这就是山神村的本质吗？山神不是个好东西！——明天他得将这些消息告诉其他玩家。赵铁柱这样想着，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鬼做的饭人能吃吗？这“赵铁柱”的身份到底是人是鬼，可他自己是有影子的啊！村民们……山神村的人难道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吗？也许是发现了的，所以王二麻才会被送给山神吗？
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身体僵硬而顺从地盛饭，老老实实坐在桌角。碗里的米饭颗粒分明，冒着腾腾的热气，也是有影子的。他看向桌子上的菜，迟疑而犹豫。可他这一下午确实没吃什么东西，早就饿了。中午……中午没有异样，是因为黄昏时分“百鬼夜行”吗？可这不是小……呃。赵铁柱咬咬牙没再多想，他夹起菜塞入口中，咀嚼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他大口吃了起来，味道与中午的饭菜味道差不多，没有别的变化。他一直注意着自己的身体和影子，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