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第2/3页)

施允南原本就被酒迷得晕晕乎乎的,在四目相对后,他的胆子突然就大了起来,仰着脑袋凑了上去。

微凉的唇畔似有若无地蹭过骆令声的下巴,交错的呼吸声牵引着彼此。

千钧一发之际,前院骤然炸起了一道欢呼声。

骆令声的理智急速归拢,柔软的唇刚贴了上来,他就急速后仰了脑袋。

与此同时,施允南拧起了眉头,露出显而易见的痛苦神色。

“——呕!”

施允南小跑到后院的下水渠边,吐得震天响。

“……”

骆令声看见施允南过分夸张的生理反应,平生第一次显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怎么?

才和他似有若无的唇,连接吻都还算不上呢,这就想吐了?

不过,骆令声很快就从施允南的可怜呜咽声中,撤回了刚刚不着调的想法——

对方不是心理厌恶和他未成功的亲吻,而是醉酒晕眩后的正常生理反应。

施允南胃里本就没有多少东西,这会儿难受尽压根撤不下去。他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只能将软软的求助目光对准骆令声。

“骆令声,我要水。”

简单六个字,使唤得理所当然。

骆令声眉头微蹙,快步避开施允南走到了外面的庭院。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就带着矿泉水和纸巾走了回来。

骆令声的视线搜寻到了目标,步伐微顿——

施允南坐在离水渠边不远的草坪上,将脑袋埋在膝盖上,单看缩成一团的背影,竟有种说不出的、被抛弃的孤独感。

说实话,要是放在平常,骆令声绝对不愿意和这样的酒鬼接触,可凡事都有例外。

骆令声快步走近,他看着蜷缩在地上没动弹的施允南,只要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水给你拿来了,先漱口再喝。”

施允南慢半拍地抬起头,眼眶比刚刚红了些。

他望着重新出现在眼前的骆令声,像是没控制住似地瘪了瘪嘴巴,“我还以为没人理我了。”

“没不理你。”

骆令声听见施允南话里的不安,回答声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过的温柔。

他又打开矿泉水的盖子递了过去,一字一句嘱咐,“先漱口再喝水。”

“哦。”

施允南乖乖照做。

他先跑回水渠边漱口、吐水,这才将剩下的半瓶水咕噜噜地喝完。

骆令声见依旧晕忽忽走到自己身边的施允南,说,“跟我去主屋吧,二楼应该有单独休息间,找个侍者带你去休息。”

既然温亦北是施允南的双胞胎,对方应该会管他的。

施允南没吭声,只是拉住骆令声的手腕,使劲地将他往一个方向拽,“我不去主屋,你跟我来。”

骆令声对施允南这样醉酒的人压根用不着设防,他在原地定了两三秒后,最终迈开步子由着他带领——

半分钟后,施允南将他带到了后院偏角的一处平台。

露天的木质地板上还留着大半瓶威士忌,很显然,这是对方跑出主屋宴厅后一直待着的‘秘密地盘’。

施允南自顾自地坐了上去,将威士忌递给了骆令声,“……喝吗?我还剩了好多。”

骆令声看见威士忌还剩余的酒量,心尖泛起一抹无奈,“你刚就喝了这么一点?”

那一阵酒疯发的,让他以为是连灌了一整瓶。

骆令声将威士忌放回到平台上,他在外饮酒时,习惯点到为止。

骆令声站在施允南的斜前方,随口一问,“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回前院?生日宴会还没结束。”

作为这场生日宴的主角之一,施允南怎么还会受到旁人的言语打击?而且一个人想不开躲在这里喝闷酒?

“我去做什么?这些人又不是因为我来的。”施允南闷闷不乐地说,随即拿起了威士忌给自己灌了一小口。

骆令声来不及拦住他,当然也没有立场去拦。

骆令声又猜,“你和温亦北关系不好?”

施允南听见这个猜测,立马‘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别胡说!我哥和我的关系好着呢!小心我揍你!”

“……”

怎么突然就翻脸不认人了?

骆令声嘴角晃起一丝无奈的笑意,完全不惧怕他这假模假样的威胁,心里的好奇感不由更盛了。

据他所知,温家算得上音乐世家,施家在帝京圈内也算个小豪门。

既然是同父同母的两兄弟,两人关系又好着,怎么这待遇天差地别?要是没记错,今天的生日宴请柬上只写了温亦北的名字。

施允南人菜瘾大,又咕噜喝了一口酒,“反正这里没有人认识我,我去了前面也是白搭。”

温家要给温亦北举办生日宴的事,早早就告诉了他。

施允南一开始咬定心思不想参加、态度十分坚决,甚至还借着和朋友度假的名义不回温家,因此邀请函上根本就没有他的名字。

只不过,温亦北昨天又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对于爸不疼、妈不在的兄弟两人来说,十八岁的生日意味着成年,也意味着他们有能力承担起一切、过好自己的生活。

父母可以缺席,但他们彼此不能缺席,所以施允南还是来了。

他努力攒下生活费,很早之前就买下了的西装三件套,作为自己和兄长的成年贺礼。

施允南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忍不住又灌了一大口的威士忌,不小心被辛辣味呛到了的他狠狠吸了口气。

“嘁,给自己买了这套衣服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指着鼻子骂。”

——今天的生日宴大家都是冲着温亦北来的,你以为有人认识你?你从小到大都是没人要的垃圾。

骆令声想到刚刚在楼梯上听到的言论,眉心掠过一丝不忍。

虽然他不了解前因后果,也不理解温、施两家的恩怨,但那些话对于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来说,确实扎心且过分。

正想着,侧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抽气声。骆令声回过飘散的思绪,垂眸看去——

施允南死死压低着脑袋,无法让人看清他脸上的神色,他的双手紧扣着威士忌的瓶口,指关节用力到发白,应该是在刻意强忍着情绪。

只不过,刚刚成年的十八岁,又能忍得住多少心酸和委屈?

没多久,施允南的肩膀开始有了小幅度的耸动,眼泪一滴接一滴地啪嗒掉落在裤腿上,将深蓝色西装沾得更加发深。

骆令声意识到了什么,进退不是,他完全没有哄人的经验。

不过,一直拿在手里没用出去的纸巾,在这一刻似乎有了作用。

骆令声难得主动上前两步,将纸巾往下递去,“擦擦,哪有人十八岁了还哭鼻子的?”

“……”

施允南憋着哭声抬了头。

骆令声对上他红彤彤的眼眶,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被主人丢弃的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