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男主出现
时砚还真没说假话,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梅老打从心底欣赏周先生,人品端方, 身量修长, 勤学上进,除了出生上确实有硬伤,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又因为最近这段时间时砚总是在他耳边似有似无的念叨,老人家终于起了认真给周先生寻一门靠谱婚事的想法, 这不念头一起,仔细一寻思, 还真在梅家族里被他给寻到了。
用梅老的话说:“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自幼聪慧, 心思内敛,可惜在议亲的途中先后没了未婚夫和母亲, 这一耽搁今年也二十一了。”
门当户对的人家怕是不可能了,一来觉得姑娘年纪大了,二来觉得这姑娘晦气。
但主动巴结上来的, 梅父又看不上,自家顶顶好的闺女配那样货色, 梅父瞧着是真真心疼女儿。
一来二去的,这姑娘的婚事就成了大难题。
梅老是这么跟周先生说到:“我那大侄子年后便调任回京了,虽我给他去信提了你的婚事, 但到底是他亲闺女的终身大事,具体如何, 还需你多使把劲儿。”
再多的梅老没提,他相信周思鸿的人品准能讨岳父欢心。
因此周先生此次赴京赶考,身上还带着征服岳父, 成功迎娶美娇娘的任务去的。
说起来梅老给保的这门婚事,比起学政大人那边,真是上了不止一个台阶。梅家那姑娘在别人看来年纪大了,但周先生也老大不小马上奔三的人,配人家二十一岁的姑娘,双方都没有心理负担。
再者梅老没说的是,他那族侄调任回京应该能进吏部,一个管理全国官员调动升迁考核的部门。别看职位不高,但有实权。
当然其中少不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意思,梅家背后是多大的关系网谁都说不清,在官场上混,一般二般的人因着这层关系也会对你客气三分。
因此当时砚带着家里几个孩子在码头给周先生送行的时候,直言不讳:“关系一生的大事,周兄拼尽全力去努力吧,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写信,小弟在百安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周先生明白时砚的意思,接过他递来的行礼,挨个儿揉了三孩子的脑袋,最后直起身欲言又止,在时砚坦荡的眼神中,释然一笑,摆手上了马车:“走了,到京中给你写信,回吧!”
等人走了,杨禾高左手弟弟右手妹妹,很是好奇先生方才和周先生打什么哑谜。
时砚背着手走在三人前面,沐浴在晨光之中,微眯着眼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人生没有两全法。”
杨禾高看着先生远去的背影觉得莫名其妙,阿云拽了一把禾高哥哥的袖子,等人蹲下来才小声道:“我昨儿听到周叔叔和爹爹在书房吵架了,周叔说,叫爹爹继续考,爹爹说雁过留声,水过留痕,人的名,树的影。
然后周叔叔就一个劲儿叹气。”
杨禾高瞬间便明白了两人争论的点,之前他不理解先生为何止步于此,后来经过先生点拨明白后心里诸多替先生不平,觉得不甘又难过,想来周先生和他当时的感受相差无几吧。
所有接触过时砚的人都觉得他不继续往下走实在遗憾,继续走又因为过往的经历限制了他能达到的高度。只有时砚自个儿知道他一点儿都不可惜,甚至自得其乐。
他当过很多官,做过很多事,经历过很多人生,唯有这次,他想做个平平淡淡的凡夫俗子,看着儿女成家,在人世烟火中慢慢老去。
眼下在他还没彻底老去之前,要先给还年幼的孩子启蒙。
于是两孩子前一刻还在院子里活泥巴玩耍,下一刻就被他们爹残酷的带到书房,叫他们换掉沾着泥点儿的衣服,洗干净手脸,然后一人手里塞了一本《启蒙韵律》,在两孩子一脸懵懂的时候,领读了一遍。
说一遍就一遍,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两人晕晕乎乎的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啥,又被他们爹推出书房,并留下了课堂作业:“今晚回去背会,明早爹爹检查,明天早晨爹爹带你们逐字逐句解读。”
两孩子胖嘟嘟的手握着《启蒙韵律》满脸茫然的站在书房门口面面相觑,见证了全程的杨禾高同样一脸懵逼,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上前敲门问时砚:“先生,您这般,是否过于严厉了,一点?”
杨禾高这话说的艰难极了,这何止是严厉了一点儿?杨禾高合理怀疑这是天才的待遇。
谁知时砚打开门,一脸认真回答了他:“可我当初就是这般学的,周先生不觉得有问题,我也没认为有问题。”
杨禾高一噎,心说这能一样吗?但哪里不一样他还真没法儿说,按照先生四哥的说法,阿云和小宝这两孩子可是瞧着比许家几兄弟年幼时都聪明机灵的,先生能做到的事,没道理阿云和小宝不尝试一下就放弃吧?
于是苦逼的杨禾高带着懵逼的两孩子回去读书了,好在这些东西他还没丢,勉强能给两孩子做个小老师,带着他们赶在晚饭前又读了两遍,阿云记性好,记了个七七八八,叫杨禾高吃惊不已,心说不愧是先生的孩子,这领悟力像极了先生。
然后他就自打脸了,因为小宝连两成都没记住,关键这孩子心大,吃完就困,一点儿没把他爹的话当回事,催杨禾高带他去睡觉,还安慰明显过于紧张的杨禾高:“禾高哥哥,爹爹又不会打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杨禾高心说:“你爹是不打你,但他整起你来,比打可怕多了!”先生今儿说话是不是认真的,他心里有数。
还想怎么给突击一下,就算不能圆满完成先生布置的功课,完成一半儿也成,结果转头就发现人倒在床上睡得呼呼的,压根儿就没在怕的。
杨禾高喃喃,眼神里充满了同情:“这样才像正常孩子,可惜在这个家里,正常才是唯一的不正常。”
果然,第二天一早时砚便将两孩子叫到跟前进行考校,阿云虽不解其意,但磕磕绊绊的背了七八成,而小宝见父亲面色严肃,眉头紧锁,惊吓之余连昨晚的两成都不记得。
时砚露出十分失望的样子,对旁边兀自着急的杨禾高道:“阿云早上少吃两块糕,小宝便吃一半吧,要是午饭前还背不会,午饭照旧减少一半。”
反正中心思想就一条,记不住,不许吃饭。
两孩子第一次被他们爹这般严肃对待,心里有些害怕,眼泪汪汪的看着时砚,小宝瘪着嘴朝时砚伸出双手,希望爹爹抱。
他爹自然是不抱的,不仅不抱,还残酷的告诉他们:“一天学不会一天不许出门,一辈子学不会,这辈子就别想出去玩耍了!往后爹只会带着禾高哥哥去外面!”
这下两孩子彻底慌了,哭哭啼啼的抱着根本就不认识一个字的书去书房外面背去了。抽抽搭搭的声音传进书房里,杨禾高隔一会儿朝书房瞧瞧,希望先生能心软,结果只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