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装的

蒋听月凭一己之力制造了一场误会, 她自己倒是走了,尴尬全留给两人。

宁思音让她的荤话搞得面红耳赤,蒋措则没反应。

静默地上楼, 她漱了口上床睡觉, 蒋措去洗澡。被他从背后圈住, 宁思音压根没睡着。

微凉的手掌覆在她腰上,羽毛似的吻落在耳后, 宁思音从耳根麻到脊背,想好的拒绝张口却结巴:“我、我、我今天不舒服……”

蒋措的唇在她脖颈流连片刻, 之后离开。

他在这件事上一直很绅士,从刚结婚那阵从不碰她就看得出来。

“睡吧。”

他仍在她背后, 轻轻抱着她。

虽然躲过一劫,但宁思音心乱如麻,不记得想了多久才睡着。

-

文旅城二区全面完工,公司包下整层餐厅,组织了一场庆功宴。

明明是光启的盛会,宁思音拿着香槟, 收到最多的问候和恭维竟然都关于蒋措。

“三爷升任总裁, 现在是蒋氏的一把手了,恭喜恭喜啊。”

“宁小姐真是慧眼识珠啊!”

“诶?今天三爷怎么没有来?”

……

宁思音微笑、微笑、微笑, 等来奉承的人都走了,放下杯子,长长出了口气。

蒋乾州提防二爷,提防自己的亲儿子, 几十年专权, 所以他这颗绊脚石一旦被挪开, 蒋措大刀阔斧, 不费吹灰之力就接手了整个蒋氏。

他在蒋氏如鱼得水,现在是苏城商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宁思音有时候想,难道她真有自己不知道的天赋,随随便便就选中一支潜力股?

那以前买彩票怎么从来都没中过奖。

没给她多少喘息的时间,又有人过来了。东拉西扯,转弯抹角,希望她引荐他与蒋措认识——他儿子在蒋氏分公司任总监,想往集团调动。

“下个月我儿子办婚礼,就在咱们富阳区的酒店,宁董和三爷要是有空,到时一定要赏脸啊。”

宁思音笑眯眯:“我会转告他,有时间一定去捧场。”

喝了几杯酒,觉得吵得慌,宁思音趁人不注意从后门出去。

出了门瞧见严秉坚,他站在檐下抽烟,见她过来便把烟灭了。

“怎么出来了?”

“脸快笑僵了,中场休息一下。”

后门是一条小街,比前面车水马龙的主干道清静许多,花箱里种着不知名的植物,入冬的天气一片簇绿。对街酒吧后门,花花绿绿的一对男女在黄色的路灯下吵架,飙着脏话互相问候父母,骂着骂着又拉拉扯扯开始亲嘴,男的砰一下把女的按在路灯上,脑袋左右摇摆得感觉要摩擦出火花了。

宁思音看得“啧啧”。

这就是非主流少男少女的恋爱方式吗?

正看得兴起,旁边严秉坚说:“你最近好像有心事。”

“有吗?”

“经常跑神。”严秉坚看着她,“还是因为蒋措的事?”

宁思音瞧着那对小情侣,亲完搂搂抱抱地回去酒吧。

都吵成那样了,这么容易就和好了吗?

“我上次去公司找他,带着协议书,本来打算跟他谈离婚的事,但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宁思音收回视线,拨了拨花箱里的绿叶子,“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最近蒋氏的动向,虽然压了消息,总有走漏的风声。严秉坚大概能猜到,“小意外”与蒋乾州突然发病有关。

不论蒋措在中间究竟起到了什么作用,蒋乾州在他的办公室出事,光这一点,他就无法洗脱嫌疑。

尤其,二十年前,他母亲以同样的方式过世,很难让人不往某个方向揣测。

“他这个人不简单,我看不透,不过既然现在地位已经稳固,离婚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应该不会为难你。如果他不肯好聚好散,蒋家老爷子是个明事理的人,你可以试试请他出面。”严秉坚侧身,“不管怎么样,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宁思音转头要说什么,余光略过他身后,募地僵住。

严秉坚回头,也顿住。

不远处,五六米远的地方,一道身影静静立在隔壁餐厅门口。

蒋措看着他们,面上没有几分表情,只是那双眸子在后街略显昏暗的光下,显得深幽不明。

宁思音的心霎时提到嗓子眼,出轨被当场逮着都不会比此刻更慌乱了。

她设想了一千种与蒋措商量离婚的时机与语言技巧,哪种都觉得不够完美,谁能想到竟以如此草率的方式被他听到。

救命!

蒋措是一个修养很好的人,无论是对任何人,即便是在露出真面目之后,也得体从容,从不曾有过恼羞成怒的时刻。

在她面前更是温柔,宁思音第一次被他用这样漠然的眼神盯着。

“蒋措……”

下意识想解释,但蒋措没给她机会。

他冷淡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平平扫过严秉坚。

酒吧重鼓点的音乐隔着一道墙消减大半,留一些混沌的余音给外界。一阵风卷过,街上静得出奇。

半晌,蒋措提步向她走来,依然慢条斯理的节奏,走到她面前时,方才那层冰霜似的冷意已经从他眼底消失。

“在这里吃饭?”

宁思音舌头仿佛冻住,说话有点费劲:“啊,我们……庆功宴。”

“我刚好约了客户在这。”蒋措似乎在向她解释自己为何出现。

宁思音看他的眼睛,像平时一样温和,有一瞬间让她怀疑,也许他并没有听到那端对话。

男人一个比一个精于装模作样,严秉坚同他打招呼:“蒋总。”

“严总。”

蒋措语气客气,眼神却没多少温度。于是宁思音确定,他还是听到了。

蒋措将外套脱下,裹到她肩上,温柔叮嘱:“不要喝太多酒,早点回家。”

又看了眼严秉坚,“劳烦严总多关照了。”

他回去隔壁餐厅,宁思音和严秉坚站在原地没动。

半晌。

“他应该听见了。”严秉坚道。

“废话,还用你说。”

“有烟吗?”宁思音沧桑地抹了把脸,“这种时候只能来根烟了。”

严秉坚欲言又止,掏出烟盒递来,宁思音正要拿,他却又撤回去,把烟放回兜里。

“回去吧。”

-

原本不喜这种场合,这晚宁思音却坚持到散场。隔壁餐厅的饭局结束没有,蒋措回家了吗,她不知道,也抗拒去思考。

如果可以,她想立刻买一张机票跑路。有多远,跑多远。

但,再不想回家,今天都不得不回。

夜已深,三楼灯亮着。

回去面对蒋措需要极大的勇气,宁思音在楼下吹了二十分钟的夜风,冻得直打哆嗦,才在寒冷的压力下勉勉强强把勇气值逼上去。

她心一横。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现在他已经知道,趁今天把婚离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