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主角茶话会7
先前陈殊被徐鼎保护的很好, 徐鼎叫他待在牛车中只有停车修整时才能露身，数十个护卫随行车队，庶民轻易不敢上前。
因此, 在遇到江词之前，陈殊从未真切地见过大陈的百姓是何种模样。
原是垂泪烹肉, 易子而食；暴民犹如恶鬼；食观音土者, 身如骷髅，活似骨头上套了一层人皮, 唯有肚子像孕妇一样滚圆……
这就是大陈的百姓, 陈殊眼睁睁看着一个男人将饿死的孩子拆筋扒骨扔进锅中，他无法阻止, 他给不了那个男人粮食，他给不了天下人粮食。
天子举国玺跪万民并非江词所教, 剧情中对这位小天子的描述着墨不多，寥寥几笔，写出一个时代之下的悲情人物罢了。
江词自然无意于争天下, 只不过也不会轻易许诺效忠, 所以先前在破庙中才会那样说, 现在看来, 作为天子的基本德行, 陈殊起码足够。
元岐行动迅速, 从北阳城快马加鞭遣信使来，江词二人还未出惠州，就接到信件。
“元岐说随时迎候。”陈殊看完信, 小脸蒙上淡淡一层忧心忐忑。
元岐乃是大诸侯之一，刚逃出都城接到元岐传信说欲迎他入北阳城时，三位老臣还垂泪感叹其至忠至义, 但经昨日破庙中一话，小天子明白了，元岐亦是想要‘奉天子，令诸侯’而已。
他看向桌前静坐的江词，心中希望对方能开口。
天色将晚时，他们被当地官吏迎进家中，不是没有多余的空房，但世道混乱，想要小天子命的人不少，为以防万一，江词便在此处守候。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他转眸看过去。
小天子神色颇有些难为情，“沈，沈哥哥，明日我该如何应对？”
宫中时，他不过才与太傅习得识字读写，此时此刻面对唯一能求助的人，他小小的脑袋仅能想到的求助方法，竟然只有撒娇。
不过这娇撒得不怎么成功，至少江词完全没看出来，他只当小天子的难为情是因为不得不求助他这个看起来是敌非友的人。
闻言，说道：“元岐是个周全之人，陛下无需多想，他自会安排妥当。”
“我不用压他一头吗？” 陈殊犹疑。
元岐在南地经营多年，他虽然身为天子，要去北阳城，也感到寄人篱下。而且昨日眼前人不是还教他收服元岐，如果身处弱势，又该怎么收服？
“陛下若无实权，只在嘴上压人一头，让人生厌而非生畏。”
江词挑了挑眉：“况且，陛下若是想要收服元岐，便不该完全将他看作敌人，就算有实权，也实属不必刻意压他一头。”
陈殊似懂非懂，不过对于江词的话他是信的，毕竟两个都想‘奉天子，令诸侯’的人，肯定不希望对方独大。
如此，他便安心的睡下，闭眼之前见江词又开始盘膝打坐，似乎准备一夜不睡的样子，他脑中忽而闪过方才对方的话——
陛下若想要收服元岐，便不该完全将他看作敌人……
想着，他扭着身子往里边挪了挪，冲江词道：“沈哥哥，若你困了，便来与我抵足而眠吧。”
稚嫩的童音这次语气十分自然。
但江词：“……”
对着孩童的眼睛，沉默两秒，他：“不了。”
霎时，孩童又有些失落，又像是松了口气，“好吧。”
简单的对话结束，一大一小两个人同时闭眼，一个继续打坐，一个继续睡觉。
【哈哈哈哈，笑喷饭，虽然抵足而眠确实可以用来表达君臣情谊深厚，但是我总觉得小皇帝这么说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小皇帝还小，不太会用成语很正常好吗，前面思想能不能健康点，腐眼看人基就算了，但是用黄色眼镜看八岁小孩也太过分了点吧。】
【……emmmm这也能杠？（非前面）】
【我是前面，那啥不要太激动，我说的不太合适是指，身高不太合适，可能抵不到足，哎呀妈呀，还是想笑哈哈哈哈。】
【有画面了，小皇帝大概能低到沈哥的腰。】
【抵腰过分了啊，沈哥虽然一米八加，但是小皇帝也不至于那么短。】
【抵胯差不多。】
【……虽然大家都一本正经，但是我觉得此处需要专审。】
【停停停，打住，再说下去我觉得前面杠得也挺对的。】
……
从惠州出发，江词提着陈殊轻功赶路，不到半日便抵达北阳城郊。
将至北阳城，众目睽睽之下，总不好提着天子过去，于是他一面寻了辆马车来，一面遣人去通知元岐。
到城门口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元岐领着一队人，看见车架，顿时精神一振，问身旁的楚霁钰，“驾车那人，是沈长风否？”
姿仪无双，形貌若天人。虽然距离尚远看不真切，但这般模糊地看着，反倒让人觉得十分贴合那‘天人’的形容。
果然便见楚霁玉点头：“是他。”
车架还要一会儿才到跟前，元岐偷闲感叹，“霁钰的朋友，真是个个俊美。”
“主公这般说，倒令霁钰惭愧。”
小说衍生的世界，主角往往比配角更得天道照顾，即便原著作者用同样的词形容主角和配角帅，根据人设诞生真实人物后，主角通常也会比配角更帅一些。
所以，作为中心主角的元岐，论容貌，绝对比金味儿三个男配之一的楚霁玉好看。
——
“可是泙州牧元岐？”
“正是元某，阁下是那万夫莫敌的沈侠士吧。”
“谬赞。”
江词跳下马车，帮陈殊掀开车帘，“陛下请。”
且见元岐闻言看向马车，神情立马一变，眼眶转瞬通红，这要是在现代，肯定也是影帝级别。
陈殊甫一露身，元岐当即下拜，他身后一队人亦随他跪地叩头。
元岐声泪俱下：“岐，恭迎陛下，月前李毅贼子弑君逼宫，岐不曾赶到阻止，愧天怍人，夜夜不得安寝，如今见到陛下，总算叫我心安些许。”
这副样子，当真让本以为要寄人篱下的小天子受宠若惊，他赶忙下车扶起元岐，“元公远在泙州，便是有飞鸟之能也无法赶到都城去，父皇和皇兄知道你有此忠心，亦不会怪罪你。”
待元岐抬头，陈殊看到他的脸，心中防备竟然就不知觉减下一层，世间少有这般好看之人，虽说这脸并不显得女气，但此时形容一句梨花带泪仿佛也不为过，更何况他还表现得如此真情实感……
陈殊不由自主便看了眼江词。
未曾想，元岐竟是毫不犹豫又朝江词一拜，“沈侠士一路护送陛下，岐代大陈子民谢您，不胜感激。”
江词侧步移开，并未受他的礼，“我亦是大陈子民，此乃分内之事，元公不必言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