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失控 03

任悠然点了不少,顾以羡扫了一眼,问燕归有没有什么想加的。

燕归说:“够了,先吃着吧。”

于是就下单,等着上菜。

燕归有洁癖,刻进骨子里的,她拿热水把四个人的餐具都烫了一下,然后倒掉水又拿纸巾把餐具都擦过。

顾以羡对她这样见怪不怪,之前就笑过她,还说亏她能忍受陪自己吃小吃街的脏摊儿。燕归当时笑笑,说陪你吃小吃意义不同,在哪儿吃都是次要的,顾以羡桃花眼弯弯的笑,心里如糖似蜜。

任悠然盯着燕归的动作看了会儿,眸色微深,她神色复杂地看看燕归,嗫嚅片刻,压下心中的异样,没说什么。不是没有疑惑,只是还想再观察一下,任悠然拿起杯子喝了口酒,掩饰住眼中的神色。

四人出来聚餐,三个人平时都在一起工作,唯一跟她们职业不沾边的夏之晴则成了重点被关照的对象。

顾以羡对她们当明星的好奇,也是为了活跃气氛让她不会觉得尴尬,便一直拉着她聊天,问东问西。

“悠悠说你特别忙,之前拍的电影杀青之后就回京城了,几乎天天都有工作。”

夏之晴道:“忙起来的时候真的忙,不过偶尔也可以放松放松休息一段时间,或者给自己充个电。”她还在事业上升期,现在又是从流量小花转型大荧幕的关键时刻,确实是非常忙。

自从任悠然找了个明星做女朋友之后,顾以羡私下很是为她操心一番。明星这个职业不同一般,限制太多,而且娱乐圈内诱惑无数,金钱、资源、地位、甚至美色,无处不是诱惑。

顾以羡一直挺担心的,怕夏之晴对任悠然没有那么认真。毕竟她这样还在上升期的艺人,被曝出恋情的话会是不小的影响,明星为了事业前途放弃感情的先例比比皆是,顾以羡不知道夏之晴对任悠然的真心有多少,会不会为了她不在意那些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

这些话她没跟任悠然说过,人家两人现在恩恩爱爱的,身为朋友应该祝福,没必要到她面前扫兴。她只需要永远站在自己朋友身边,她幸福就祝福她,要是哪天不幸福了,就陪着她度过那段不幸福。当然,顾以羡希望永远不会有这一天。

后来随着任悠然和夏之晴在一起的时间增长,顾以羡发现,夏之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喜欢任悠然。她年纪虽然不大,但成熟懂事,性子沉稳,日常上很多地方都是她在照顾任悠然,心细如发,无微不至。

渐渐的,顾以羡就放心了。

“你之前拍得那部悬疑片的电影,等上映了我和燕归去看,听悠悠说剧本写的很好。”

夏之晴笑着说:“好啊,到时候我给你们点映的票。”她看向燕归,眉眼弯弯,“可惜我们前期筹备的时候燕法医还没来滨河市局,否则法医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培训就可以请教燕法医了。”

燕归惊讶问:“你们拍摄之前还会请专业人员来培训么?”

夏之晴解释说:“会的。尤其我们这个电影的监制是任导的师父陈一凡导演,对作品的要求精益求精,所有演员都请了专业人员做老师。我演的是个身手好的刑警,那会儿负责给我培训的老师就是悠悠。”她看了任悠然一眼,笑道:“我们的女主是个法医,那时候任导从京城请了位专业法医给她培训。”

这两人的缘分是因为这部电影结下的,夏之晴对这部电影的感情十分深厚,除了这是她转型大荧幕的第一步之外,还有就是她因为这部电影和任悠然结缘。这是冥冥中的天意,她珍惜又感激。

几个人围绕着电影又聊了会儿,菜陆续上来,她们点了一套海鲜大咖,要了麻辣和清蒸双拼。这家店小贵,但海鲜个头大,味道鲜美,任悠然和顾以羡都是这家的常客,后来她跟夏之晴在一起之后,也经常带她来吃。

燕归熟练地戴上手套,她抬手对正要退出包厢的服务员说:“请等一下,麻烦帮忙拿一把小刀。”

任悠然张了张嘴,把差点儿脱口而出的同样一句话咽了回去,她抿唇瞥了燕归一眼,没出声。

很快,服务员拿来一把小刀,燕归接过小刀礼貌道谢。

顾以羡看看她手里的小刀,诧异问:“要刀子做什么?”

燕归从海鲜拼盘中拿过一只皮皮虾,道:“给它解剖。”

顾以羡&夏之晴:“?”

任悠然:“……”

剥皮皮虾的难度远超普通的海白虾和基围虾,大部分人都不怎么会剥皮皮虾,经常连皮带肉一起剥掉,浪费不少不说,一个不小心会被扎到手,吃不痛快不说,还疼。

燕归就不一样了,她有自己一套剥皮皮虾的技巧,技巧本身来源于她的职业。只见她右手握着小刀,左手按住虾身,在虾背上利索地切了一刀,然后给虾翻个身,再在肚子上沿着皮骨边划了两刀,小刀刃挑进去刮了两下,熟练地把皮皮虾的皮和肉剥离了下来。

顾以羡:“!!!”还能这样?她眼中的惊讶褪去,紧接着就是莫名其妙的崇拜,也不知道用解剖的方法剥一只皮皮虾有什么可崇拜的。

燕归把整只剥好的虾肉放进顾以羡的盘子里,冲她抬了抬下巴。

顾以羡拿筷子夹起虾肉,美滋滋的吃了。

任悠然一脸复杂地看了看燕归,她垂了垂眸,掩饰住眼底深深的震惊,怕被燕归看出来。而坐在她旁边的夏之晴,在看到燕归的动作后也有一丝惊讶在眼底闪过,这个手法她看任悠然用过,而任悠然当时告诉她,这是一个已经去世的法医朋友教她的。夏之晴扭头看看身边的恋人,见她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之晴很聪明,敏锐地察觉到不同寻常,于是她咽下到嘴边的疑惑,安静地给任悠然剥了一只基围虾。

餐盘里多出一只虾,任悠然回过神来,她转头和恋人的视线对上,心底冲撞的烦躁奇异的平复了不少。

任悠然默默吃了口虾,尽快调整自己的心绪,让自己表面看上去无比自然和正常。用解剖的刀法剥皮皮虾,这是楚言曾经教过她的,那是好几年前了,任悠然才刚进市局工作,楚言作为前辈带她吃过几次饭,还教了她这个手法。

这么多年过去,大概楚言自己都忘了这件小事,但任悠然始终记得,而且把这个手法练得十分熟练。

燕归此刻当着她的面用了一模一样的方法,任悠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从前种种细节和巧合在这一刻全部冲进她脑子里,七扭八歪地缠成了一团乱麻。看似杂乱无章,但线头一直隐藏在里面。

都是法医,会这个没什么大不了吧,法医都是要解剖的啊,谁规定只能楚言一个人用这种方法剥虾了?凭什么别人不能也用这个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