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怦然心动
时间就在忙碌紧凑,却也平常的日子里悄悄流逝。不知不觉,十天已过。
期间考试成绩公布,数学系分数最高的也不过59,全班不及格,引得一片哀鸿遍野。
据说大一到大四,这期的题目都特别难,他们有位学长还因为光着膀子在操场弹吉他,一路从《金刚经》唱到了《三娘教子》,被上传视频到平台而火了把。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纷纷表示:X国摇滚的出路在曲艺。
而同为X大学子的同系不同系校友们,则留言感慨:又疯了一个.jpg
好事者们顺藤摸瓜,忽然发现这不就是乔意浓读的那所学校嘛,他前些日子直播还刷了三小时题呢。
于是又去八一八,发现他考了42分,就这样居然还排进了全班前十。而最后一名只有16分。
大家倒吸一口凉气:这考试到底有多难?
曾经被□□过的毕业生现身说法:
不太好给你们形容,但光论体感的话,就像一群人光着屁股被赶进狼窝,除了要面对饥饿的狼群,还要面对有些人,他就是跑得比你快。
属于死前还要你意识到自己是个废物的水平。
听得围观群众大呼受不了,我还是躺平等死,做个快乐废宅吧。
这天,林行知拍完戏,例行要去医院探望母亲,结果到特护病房时,已经有个人坐在他妈妈的病床前了。
隔着一扇门,他透过中间的镂空玻璃,默默注视里面相谈甚欢的两人。
林妈妈因为生病,看上去苍老了许多,原本乌黑浓密的秀发,也白了近半。只是从她秀气的眉眼间,仍能窥视到曾经的她是一位如何美丽,又知书达理的温文女性。
而她柔软的面相,也丝毫看不出在独自抚养一个孩子时,是怎样的坚韧刚强。
林行知从摆放着果篮和鲜花的柜子上收回视线,看着少年笨拙地讨好他的母亲,一个苹果被削得坑坑洼洼,逗得母亲咯咯直笑。
母亲开口说了几句话,似乎在劝乔意浓放下刀,以免割伤自己的手。
少年局促地坐在椅子上,背着对林行知。因而他只能看见对方圆圆的耳廓、肉肉的耳垂,白里透着粉的色泽瞧上去秀色可餐。
林妈妈接过削了一半的苹果和刀,坐靠在床上,低垂着眉眼熟练地削皮,不时说两句,像在教他该怎么做。
乔意浓双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听着林妈妈的温柔絮语,露在衣领外的后脖子,都羞得开始发红。
林行知抬手,叩响门扉。
林妈妈抬起脸,看到门后的人影,顿时喜笑颜开:“行知来了。”
她对推门进来的黑发青年说:“你朋友来看我,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瞧瞧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
乔意浓连忙插话:“阿姨,是我太莽撞了,林哥也不知道的,您不要怪他。”
他扮起乖巧来,心肠再冷硬的大人都受不住。
此时乔意浓就抱着林妈妈的手腕,软软地说:“林哥这回当主角,戏份多工作忙,导演也很看重他,所以总是脱不开身来看您。我就在想啊,您一个人呆着会不会无聊,就自作主张,代替他来看看您了,你不嫌我烦就好啦。”
“哎呀,这孩子,也太贴心了。”林妈妈显然很喜欢他,削好的苹果直往乔意浓手里塞。
林行知拉过椅子,在乔意浓身边落坐,帮着母亲将苹果推到后者面前,说:“吃吧。”
乔意浓推拒不过,只好小小口的啃。
林行知看着他,少年脸上还有未褪去的红晕,耳垂像玛瑙,红的要滴血。
他收回视线,状若无事地三人闲聊了会儿,忽然话锋一转,问:“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乔意浓“啊”了声,说:“今天不上工嘛,闲着也是闲着。”
他作为一个配角,戏份远比担主的林行知少,而且前期的戏份,经过这些天没日没夜的赶工,已经拍差不多了。
现在就剩几场跟林行知亡命天涯的追逐戏,需要等他的档期。
“对了,我这次来,还给你带了个惊喜呢!”乔意浓神采奕奕,一脸你绝对想不到的孩子气。
林行知眉头跟着松开来,“什么?”
乔意浓回头:“阿姨,我可不可以先带他离开一下吗?”
林妈妈笑着挥挥手:“去吧去吧,我也正好休息会儿,不着急回来。”
“谢谢阿姨,保证完璧归赵。”乔意浓拍拍挺起的小胸脯,站起身朝林行知招招手,高高兴兴地跑到了门边。
黑发青年跟着他,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口。他很熟悉这里,是负责林妈妈病情的主治医师办公室。
乔意浓敲了敲门,等里面传出“请进”的回音后,推门而入。
十几平米的办公室里,此时正立着两名大夫。
一位是高高的中年人,也是林行知熟识的主治医师,还有位头发花白,衣着体面的老爷爷。这二人面对面,拿着病历和片子像在商讨什么。
乔意浓扑到老者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喊:“朱爷爷,人我给您带来啦,这位就是病人家属。”
他又回转头来,给林行知介绍:“这是朱教授,林哥应该听说过他,咱们脑科的权威专家。”还见缝插针地夸了句:“爷爷出手我最放心啦。”
朱教授哈哈笑起来,宠溺地摸摸他脑袋:“就我们乔乔会说话。”
林行知当然听说过,国内脑科扛把子,奠定过很多理论的神人。找他看病的多不胜数,日程安排的极满,没点关系根本连接触都接触不到。
注视着眼前爷孙其乐融融的场景,林行知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他早就知道的,乔意浓的家世和自己不可同日而语,对他来说难如登天的事,在对方眼里轻而易举。
这样的人,这样沐浴着众人宠爱长大的小孩,会任性、会不食人间烟火,是多么的正常。
手背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林行知回神,便见少年牵住了他的手,仰起脸来看他:“有朱爷爷在,林哥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
一瞬间,有什么在发出轰然巨响。
林行知沉默地凝视他。从这个角度看去,少年的眼睛显得尤为圆,无辜的情态在面对他时,是毫无保留的澄明。
“先前我不是说过吗,要用行动来证明自己。”
乔意浓神情认真:“时光无法再倒流了,无论我知不知情,给你造成的麻烦无可推卸,现在,请容许我郑重地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他无法无视心底的悸动。
这是他前二十五年人生里,从未有过的剧变。
回去的路上,林行知深吸口气,问:“为什么?”
对他的心潮起伏、激烈涌动碰撞的情绪一无所知,少年只是在想,这不正是合适的时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