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百密一疏
听着穆远修一本正经地和他讲什么“一命二运三风水”, 楚辞心里想,他运气可以算是顶尖的了。
在现代时出生在知识分子的家庭中,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生活的苦。穿越来之后, 他得亲人喜爱,后又有两位先生悉心教导,考取状元。而且他在现代是单身狗一只, 到了古代直接脱了单, 这些不都是运气吗?
“……你听明白了吗?”穆远修吧啦吧啦讲了一大堆,转头一看, 这小子似乎在走神。
楚辞立马微微一笑:“小子明白,穆叔是让我不要仗着运气好就肆意妄为, 必须有相应的实力, 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好运气。”
“孺子可教也。”穆远修满意地捋了捋胡须,和这样的人说话,可真的太省心了。
“对了, 刚刚我不是问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要叫住你吗?你心里是否已有猜测了?”穆远修没有忘记自己刚才想说的话。
楚辞沉吟了一会儿, 试探着问道:“是否和倭人一事有关?不对,倭人的事不应当由大理寺来办案。那么此事……和巡抚大人有关?”
穆远修点了点头, 投来一个赞许的眼神, 楚辞受到鼓励, 继续说道:“巡抚大人包庇赵宽,在海禁之时宁可坏了规矩也要让他们出海, 这里头必有隐情。但他是南闽省最高官,其他人不能越权审案,所以要等祝元帅弹劾之后,朝廷才会发落。穆大人此次,可是过来调查此事的?”
“不愧是状元郎!你可知即使你人不在京城, 也时常掀起风波?”穆远修经常能听到楚辞这个名字。前年协助破案,去年弄了什么教育报,今年又出谋划策,大破倭人,其他零零碎碎的小事也时有耳闻。
若是让后世之人来概括的话,大概就是:哥不在江湖,可江湖到处都有哥的传说吧。
楚辞道:“略有耳闻。我有一义兄留驻京城,我们时常会有信件往来。”
“义兄?是在哪个衙门当差的?”穆远修有些好奇,这必然是亲近之人了,可在朝堂之上,他好像没见哪位大人和楚辞走得特别近的。
楚辞差点脱口而出“寇静”二字,但他转念一想,如果此时说寇静是他义兄,往后关系一旦爆出,恐怕会惹人非议。于是,话到嘴边绕了个弯又出来了:“义兄名唤寇洵,是工部的一位郎中。”
寇洵这个可怜的浪荡工科男此时被拉出来挡枪了。
“工部的啊,”穆远修皱着眉头想了想,郎中也可上大朝,但他印象之中似乎这个人从没说过话,他在脑海中翻阅良久,终于想起来了,“工部这几年先后制出了黑板粉笔,而后又改良了京城的官制马车,让它行路时不再那么颠簸,这些事似乎都有你那位义兄的影子啊。”
“是的,他自幼便酷爱这些玩意,入了工部,也算是心愿得偿了。”楚辞笑了笑,把话题拉回之前聊的那件事上,“大人叫我,是想问一问我关于巡抚大人的那件事吗?”
穆远修正色道:“是的,我听你先生说,你很善于察言观色,以前在和林甫同的相处中,必然会观察到一点什么,让我过来时先问问你。”
楚辞这才顿悟,他就说为什么穆远修直接就叫住他了,原来是他家先生出的主意啊!
“往日我与巡抚大人见面不多,最多在年终述职之时见过几次,那时候只觉得林大人性情和善,从不发怒。而最近见面,就是在拦截赵宽出海之时,那时候林大人一力保举赵宽,倒显得和往常不太相同了,有些气急败坏之态。”楚辞说道。
其实当时林大人那副样子就让他心中充满了疑惑,水师已经明白说明了赵宽有嫌疑,他却想要强硬逼迫大家放他们走,若只说是为了不搅乱市场,正常买卖,这也说不过去,毕竟之前这海禁一事,祝元帅明明是征得了赵宽同意的。
穆远修听了他的分析后问道:“他同意了海禁一事,后面又不知为何出尔反尔,一力保举赵宽出海是吗?”
“是的,他当时很是激动,对于让赵宽出海一事似乎势在必行。”楚辞回忆了一下他的表情和话语,确认他当时就是这个意思。
“那两人的来往必然是海禁被封和赵宽出海之前,只要将那赵宽的嘴撬开,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穆远修道,这个案子过于简单了,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是穆大人,现在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赵宽乃倭国奸细。奸细的话怎可尽信?若是他以破坏大魏安定为目的,故意冤枉一省封疆大吏,拖他下水,也不无可能。”楚辞说道,这倒不是他在为林甫同喊冤,主要是到时候公堂之上这个被他拿出来做为反驳的借口就遭了。
穆大人被他提醒,也明白此事确有可能发生:“所以我们必须拿到证据才能证明赵宽的确不是为了冤枉他,而是确有其事。”
“只希望赵宽确实保留了证据,并且又将证据藏好了,要不然的话,恐怕也是功亏一篑。”楚辞叹了口气。
“此话何解?”穆远修疑惑。
“因为赵宽的奸细身份,官府和水师的人马,恐怕已经将他府里翻了个底朝天了。如果林甫同真与他有勾结,恐怕他会浑水摸鱼,趁着那时查找证据然后毁灭掉。”
“……这也就是说,此事很可能陷入僵局之中。我们没有证据,便不能将他绳之以法。到时候走了这一趟,真以此结案的话,老夫愧对圣上啊!”
穆大人此时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推举他来了,正因为他“刚正不阿”的形象众人皆知,所以此事由他把清白还给林甫同,便是最有力的证明,也不会影响到林甫同的官声。看来还在京城之时,他便已是计划中的一环了。
可是知道归知道,一点儿用处也没有,他本就是审案的,自然知道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就连皇上想要杀人,都得找一个过得去的借口,不然难以平民愤。像他这样的官,又怎能没有证据随意拿人呢?
“看来老夫此行,怕是要白跑一趟了。”穆远修无奈地叹了口气。
“倒也不一定,百密一疏,说不定他们还留着什么等我们去调查呢?”楚辞并非是为了宽慰他,而是真心实意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