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策反
说起来, 那些大臣当初会选择推举虞秩,除了矮子里拔高个外,就是这个原因了。
虞秩此人善于伪装, 他深知怎样的人才能讨得大家喜爱, 于是便将自己伪装成那副样子, 以期给众人留下好印象。
这一点,自然并不是张贵妃教的。她从小受宠,性情比较耿直, 要不是带大虞秩的嬷嬷一直暗中教导他, 恐怕宫里就要有两个虞稷了。
虞秩享受到形象红利后, 便习惯性地给自己带上了假面具, 只要出现在人前, 就是一副与世无争,翩翩公子的模样,于学业上,他也很努力,一心一意要把虞稷踩在脚下, 时不时还设计让人看见他被虞稷欺负的画面,更是让人对他又是欣赏又是怜惜。
果然, 人们在提起敬王府二公子时,满满都是赞誉,除了不知为何, 一直对他有偏见的温太傅。
等他父皇登基后, 他又将这一套路搬到了朝堂之上。和时常办点混事的虞稷比起来,一部分大臣显然更看好他。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也收拢了一批官员。
只可惜官场上从来都没有什么真感情,自太子之位尘埃落定后, 他们就逐渐少了往来。再加上虞秩有孝在身,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事情,那群人就更加想要撇清关系了。原先支持虞稷的也差不多是这样。
其实如果换他们其中一个当太子,另一群人也没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可最后上位的是个与他们没任何纠葛的孩子,圣上还昏迷不醒,大概率再过一段时间,太子就能直接登基了。他没有自己的心腹,只要他们运作得当,不比原来跟着他们两个强?
这些人的心思很好猜透,可做是一回事,被人指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此刻他们个个都恼羞成怒,一句接一句的狠话朝纪平砸过来。
纪平脸也黑了,都到了这种时候,他们竟还认不清形式。他从旁边的人手中抽出长刀,猛地一下朝旁边砍去,将陪葬的器具砸了个粉碎。
刚刚还说的起劲的人立刻噤若寒蝉,再不敢出一句声,都怕这纪平被刺激地直接动手。
楚辞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下,充当起和事佬,他说:“纪大人,您也别这么生气,这些大人只是一时糊涂,待在下劝他们几句,他们就能想通了。”
纪平哼了一声,用带着恶意的眼神扫视每个人。
“既然如此,你就先劝他们几句,再有那不识相的,老夫可不讲情面了。能臣虽重要,也不是非他们不可的。”
那些大人敢怒不敢言,盯着眼前这两个狼狈为奸的人。有人想看看一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温太傅此刻的表情,这楚辞可是他提拔上来的,竟第一个当了叛贼。他在人群中仔细地找了一圈,只能遗憾地收回视线,温太傅上哪儿去了,难不成他没来送葬?
楚辞转身面向众人,说道:“众位都听清楚了吧?纪大人已经在下最后通牒了,你们要是再这么固执,倒霉的可就是你们自己了。哦,对了,还有你们的家人老小,千万别因一时糊涂,最后落个抄家灭族的下场。这又是何苦呢?”
纪平满意地点点头,对,就这样说!能不费力解决这件事当然好,到时候他外甥上位时也好听点。
“当然,我也知道大家的顾虑,不就是觉得这样会对不起圣上吗?可你们想一想,二殿下他也是圣上的血脉。先别说他此刻已是中宫嫡子,便他只是随意阿猫阿狗的孩子,只要他有圣上的血脉,便都有资格继承皇位。横竖这江山还是虞家的,不知大家在坚持什么呢?”
楚辞一番歪理,竟博得了下面某些人的认可,看着脸上犹豫的神情越发明显,楚辞又道:“再说,我等之所以十年寒窗,不就是想为了这天下百姓谋福祉吗?若是今日丧命于此,岂不太可惜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反正都是给人做臣子的,又何必管做谁的臣子呢?”
纪平点了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可他想不出来,只能继续点头。
“若是各位想通了,便向前几步,待会我和纪大人去请二殿下出来,你们再跪下臣服于他。”
场面变得安静下来,不多时,有一位官员低着头,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
“范大人,你!”有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真会被楚辞说动。
有一就有二,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从后方站出来数十位官员。其中有大官也有小官,有人低头掩面,不好意思见人,有人则学着楚辞的样子,开始谄媚讨好。甚至在别的官员怒骂之时,还反唇相讥,说他们不识时务。
纪平此时对楚辞的口才已经服气的五体投地了。他再次感慨,这样的人才,怎么二殿下一开始没有将他收入麾下呢?看他只三言两语,便让这么多人倒戈了。只要在给他几天时间,还愁其他人不肯投靠吗?
楚辞笑眯眯地看着纪平,说道:“纪大人,我们可以去请二殿下出来了。我想,等二殿下出来后,其他人感受到他的风采,就会心甘情愿臣服于他了。”
纪平连连点头,他吩咐其他人:“你们在此守候,把他们看牢了,可别出什么岔子。”
“是!”
二人绕过挡在宫室门口的棺椁,朝里头走去。因为是近期才修好的,所以里面透着一股潮湿的气味,闻上去让人胸口有些发闷。
……
虞稷等人跪在里头烧纸,小点的时不时回头看一看,应是在想其他人怎么还不进来。
礼部的官员也奇怪,按理说外面的仪式也该举行完了,怎么会迟迟不进来,要是耽误了好的时辰就不吉利了。
他只好频频侧头往外看,等着时间慢慢过去。直到吉时已近在眼前,他意识到外头应该出了问题,心里有些害怕,怕受连累吃了瓜落。
跪在灵前的虞秩额头沁出了几滴汗,表情透着紧张,还暗藏了几分期待。虞稷只专心烧纸,虞稔专心照顾虞穗和两个小公主,只有虞秋不时侧头看看他这位二皇兄。
虞秋当上太子虽只有短短二十多天,但学到的东西却比以往多了不少。像他二皇兄这幅样子,应该就是先生说的做贼心虚了吧?
“二皇兄。”他突然开口叫了虞秩一声。
“怎……怎么了?”虞秩回过神,不自然地应答,眼睛迅速瞟了一眼虞秋,然后立刻移开。
“你为什么出汗?”
“太热了。”虞秩一僵,直接拿袖子擦去汗水。
这一动作更让虞秋奇怪,二皇兄一向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就像先生一样有些执着,可今日却做出如此不雅之举,他一定有事瞒着他们。
虞秋突然起身,准备朝外头走去。虞秩一惊,立刻伸手拉住他:“你想干什么?”
虞秋奇怪回望:“孤想出去如厕。”
“不行!”虞秩出声反对,他紧紧抓着虞秋的手臂,“秋秋,母妃的棺椁马上就要抬进来了,你先忍一忍,不要误了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