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知道你有没有研究过前男友定律。
桑宁大学的时候选修过一门恋爱心理学,赵小虞自己的专业课上得都不积极,但是特别爱来蹭这堂课,结课的时候没有考试,只是交一篇论文,选题越特别越好。
赵小虞用于贬义,为她出主意:“桑桑,我建议你写‘前男友定律’。”
“前男友定律?”
那时候赵小虞在和孟临柯闹分手,她咬牙切齿:“就是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美得像仙女下凡,出门绝对别想碰见前男友,如果你没洗脸,顶着油头,外套里面裹着睡衣,那么十有八九会遇到那个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渣男。”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玄学在里面。
她现在光着脚,白裙子也沾上泥污,头发散乱,逞强过后两腿发软,坐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
竟然会遇见盛连浔。
他仍然高瘦挺拔,两肩平而宽,将一件白衬衣穿得很有味道,薄削俊秀的面庞,轮廓鲜明,眼神淡漠,黑色西裤垂感极好,剪裁精良,裤线笔直熨帖,包裹着一双长腿。
冷倦淡然,清贵逼人,好看得不像话。
桑宁忽然想到高中那会儿。
那时候他从北市来到平夏,屈尊降贵地住进小胡同巷子花枝里,成为她的邻居,很快又成为她的同班同学。
高三时学校换了校长,新官上任三把火,誓要烧掉所有奇装异服,所以特别爱检查仪容仪表,要求每天必须穿校服上学。
平夏三中的校服是出了名的难看,黑色的运动服,偏偏在领口和袖子上添了几道粗拙的白杠作装饰,乌压压的颜色,又是易皱的料子,把人衬得灰头土脸。
可盛连浔顶着一张校草脸,硬是靠着清冷的气质,挺拔的身姿,让这件无药可救的校服起死回生,穿得像时装大牌的走秀款。
赵小虞爱美,专门做了件和校服搭配的裙子,把校服裤子卷到裙子里,露出雪白笔直的美腿,一到突击检查,再满脸得意地抖下来肥大的裤腿,没违反校规校纪,谁也拿她没辙。
尽管有特殊的“变美”技巧,赵小虞还是嫉妒到发狂,拉着桑宁:“桑桑,咱们浔哥就靠那张毫无破绽的脸,就让这么难看的校服……”
她憋了半天,才找到自认为合适的形容:“蓬荜生辉。”
桑宁警告她:“语文老师马上来你快闭嘴。”
赵小虞才不怕,托着脸陷入沉思,口中念叨:“你说浔哥为什么会愿意穿校服啊,可别跟我说他是什么遵规守纪的优等生,上周董主任不还被我浔哥气得直哆嗦,指着他说天生反骨,考第一也没用,连董老虎的须子都敢拔,高嘉良那群人都快崇拜死他了,恨不得磕头拜他当大哥。”
开学第一天盛连浔穿来的那件外套,赵小虞是个识货的人,那是某品牌的联名限量版,她也想要一件,一向宠她的老爸瞪起眼说她败家。
桑宁两只手放在桌下,把彩色纸压在腿上叠千纸鹤,没工夫搭理她。
视线一瞥,赵小虞忽然发现桑宁的校服领子下面有点不一样,红色的线勾出一个小小的苹果图案。
图案很小,不仔细看几乎很难发觉。
而且绣工实在粗糙,难看得要命。
她是个好奇宝宝:“桑桑,你这儿怎么弄了个苹果?”
桑宁看了眼,往下拽了拽校服的领子盖住,小声解释:“哦,这里有点破了,所以就补上了。”
熟知她家里的情况,赵小虞拍了下桌子,豪迈地说:“破了就扔,姐姐我再给你弄套新的。”
“知道你是豪门大小姐了,”桑宁轻轻笑,“又不影响穿,不需要。”
明白桑宁要强,她拒绝的事情赵小虞也不勉强。
自习课闲的长毛,赵小虞没事做,歪着身子,继续观察隔了数排斜后方盛连浔的美貌,猛地眼皮子一跳。
她虽然不是块学习的料,但除了爱玩爱美外还有别的优点,一双眼睛又大又媚,而且视力相当好。
赵小虞怕看错了,揉揉眼,脖子伸得更长。
真是活见鬼了。
盛连浔的衣领下面,相同的地方,要遮不遮地露出来个一模一样的小红苹果。
丑得都如出一辙。
赵小虞暗自腹诽,这两人平时看起来不怎么对付啊,怎么大家都有的校服,单单让他俩给搞出了情侣装的感觉。
她摇摇脑袋,把这个可怕的想法赶出脑子。
别想那么多,浔哥穿校服,说不定就是因为他热爱学校呢,愿意为学校奉献青春,奉献美貌!
“你说这种破布料,大家都穿得像个烂咸菜一样,浔哥的校服怎么就能高贵到一丝褶皱也没有?”
赵小虞今天是和盛连浔的校服杠上了。
桑宁困得眼皮子直打架,捂着嘴小声打了个哈欠,恨不得翻白眼。
当然是有人不辞辛苦,甘于被压迫,天天起早帮他这位骄矜小少爷打理。
骄矜小少爷同眼前这张清隽的脸重合起来。
往事经不起回忆。
桑宁努力整理好心情,拍打几下裙子上的脏东西,撑着地面勉力站起来,假装没听清他方才的话。
不料刚站直,脚底传来一阵钻心地痛,刚才没留意踩到了玻璃碎片,划伤了脚心,刚才太紧张了没感觉到,现在才发现,桑宁差点没站稳,晃了几下,被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扶住。
只是在把她撑稳后,盛连浔立刻将手抽回来,似乎不愿意和她多接触一秒钟。
桑宁努力站直,礼貌回应:“谢谢。”
一个合格的前任应该像死了一样,桑宁在心里默念这条黄金定律,提醒自己应该和盛连浔保持疏远的距离。
“桑小姐,好久不见了。”盛连浔勾唇,可眼底没有半分笑意。
黄金定律念得太投入,桑宁脱口而出:“我以为你死了。”
盛连浔那张英俊的脸瞬间僵住,布上阴云。
在惹他生气这件事上,她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是个顶级高手。
“对不起,”桑宁反应过来,连忙道歉,越描越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和死了差不多。”
盛连浔不耐:“行了。”
桑宁乖乖闭上嘴,不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气他。
“以前不是挺能打的吗?”盛连浔另择话题,抱着双臂,带了点讥诮,“今天这点小场面都应付不过来,不过你爱逞强的毛病,一点都没变。”
她下意识地把左手藏在身后,轻轻握拳,试了几次,五指都没办法紧密地合拢。
“年纪大了,”桑宁轻描淡写,“不比年轻的时候。”
这话刚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阔别几年,他们之间好像只剩下了回忆。
盛连浔的生日在平安夜,有一年,许昀舟给他办了场生日宴。
许昀舟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爱玩爱闹的公子哥儿,在自家酒店隆重地摆了一桌,给盛连浔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