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付煜的这个吩咐, 除了张盛,没有旁人知道。

所以,杜晗霜并未觉得绝望, 她回到宫中后, 就挥退了所有宫人, 流珠不放心地紧跟着她:

“主子……”

所有谋划皆成空,还落得这般地步, 流珠当真慌了:“我们日后可该怎么办?”

杜晗霜清冷地觑向她:

“你慌什么?”

“兄长刚去豫州,只要兄长立功, 皇上就不会不见我!”

前朝和后宫紧密相关,只要她母族得利, 她就永远都不会倒!

她说得斩钉截铁,流珠不由得松了口气。

杜晗霜望向铜镜,她一字一句说:

“她今日不惜以自己身子为代价害我至此,日后,我总要让她还回来的!”

肃侯之女又如何?

肃侯行事张扬,皇上又一心扶持新贵, 长远来看, 莫说肃侯和卫氏可帮她,不拖累她就好了!

杜晗霜唇角噙了抹讽刺, 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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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禧宫的晗修容要为豫州百姓上香祈福一事,短短不到一日功夫,就传遍了后宫,甚至传出了宫外。

皇后推翻了梳妆台所有物件, 怒不可遏:

“本宫就知她不安好心!”

劳甚子郁结在心, 病倒在床, 现在想来, 恐怕都是在为今日做准备!

倏然,皇后倒退了一步,自嘲嗤道:

“本宫倒不知皇上竟还是个痴情种。”

结发夫妻,说厌就厌。

捧在手心的娇妾,也说贬就贬。

偏生遇到一个身份不济的宫女,竟如同昏了头般!

在皇后心中,即使姜韵如今是卫氏嫡女,也依旧改不了她当初不过是个伺候人的贱婢的印象!

所以,皇后接受不了,这般一个女子竟骑到了她头上!

“用豫州百姓的性命,去为她铺垫一个好名声!”

“那个贱婢也配?”

秀琦惊恐,碰一声跪在地上,拉住皇后的衣摆,疾声阻拦:“娘娘快别说了!”

“若传进皇上耳中,可不得了啊!”

皇上那次闯进坤宁宫扔下的话,如今还回荡在耳边,见过皇上对娘娘的厌弃,秀琦相信,皇上当真是能做到那么狠心的。

如今的皇上,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敬重爱戴娘娘的殿下了。

皇上一心皆是承禧宫的那位,爱欲其生,恨欲其死,岂容旁人如此诋毁她?

秀琦哭着,有些艰难无力道:“娘娘,如今早就不发当初了……

“您忍忍吧!”

堂堂一国之母,骂句后宫妃嫔,都要小心翼翼,甚至被身边宫女劝忍耐。

何其可笑?

皇后倒退一步,跌坐在床榻上,潸然泪下:

“秀琦……”

秀琦擦了擦眼泪,忙爬着上前:“娘娘,娘娘,奴婢在。”

皇后怔愣着,她透过楹窗看去,失神喃道:

“我后悔了。”

她曾被付煜捧在手心,才会丢了一颗芳心。

她深陷其中时,付煜却觉腻烦,抽身而去,独留她一人守着空荡荡的回忆,心如死灰。

她闭眸,嗤呵:

“这世间,可有男子不薄幸?”

秀琦哑声,说不出话来:“娘娘,您别这样,奴婢看着难受。”

皇后自嘲苦笑。

连伺候她的奴才,都会心疼她,可她的枕边人,却只觉她心思歹毒。

付煜可知,这后宫妃嫔,为何一有机会,就恨不得置姜韵于死地?

全赖他不懂何为雨露均沾,逼得旁人没有退路!

这般耀眼的宠爱,如火上炙烤,一旦皇上对姜韵生了厌弃,那姜韵的下场,不过是万劫不复!

皇后指尖刺入手心,她面无表情:

“他既想让姜韵有个好名声,那本宫且就看着。”

“本宫要看,他岂能护那个贱婢一辈子!”

只要,皇上抓不到她的错处,她这一辈子,就都是皇后!

姜韵再得宠,也得对她屈膝行礼!

而且……

皇后眼中闪过一抹讽刺。

她绝不信,皇上会一直宠爱一人。

红颜易色衰,三年一次选秀,新人娇嫩,她岂能一直独占圣心?

姜韵最好祈祷,皇上会一直宠爱她。

否则,她失宠那日,就是她身死之时!

皇后抬头,看着殿内升着袅袅熏香的翡翠香炉,眉眼闪过一抹厌恶:

“日后不要让本宫再看见它。”

秀琦一怔,那香炉是娘娘和皇上大婚后,因娘娘一句喜熏香,皇上特意寻来送给娘娘的。

即使当初娘娘因异香难产,都未曾要丢掉这个香炉。

可秀琦却没有相劝。

皇上那日的那句话,足够伤透了人心。

秀琦也不会对皇上再报有希望。

“奴婢这就去办!”

秀琦说做就做,甚至没有假于人手,她端起案桌上的凉茶,倒进香炉中,不顾香炉边缘尚有些烫手,就把香炉抱出去扔了。

闷响一声,连带着皇后对付煜这么多年情谊,皆数破碎。

皇后眼睁睁地看着。

却再也没有当初那种心痛难忍的情绪。

她,梁氏嫡女,生来高傲,哪怕付煜如今贵为皇上,也不得如此作贱她!

厌她者,她亦要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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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禧宫中,姜韵没去管后宫有甚动静。

小佛堂收拾好后,张盛就亲自过来传了话:

“皇上吩咐,万事皆备好,娘娘何时准备妥当,何时就可以开始了。”

豫州雨停就这两日了,耽搁不得。

姜韵当即道:“择日不如撞日,事不宜迟,就今日罢。”

付煜亲自将她送进小佛堂,后妃皆跟随目送,付煜亲自弯腰将她衣襟拢好,低声嘱咐:

“万事皆不如你身子重要,若不舒服,就早些回来。”

姜韵褪了华丽的修饰装扮,一支梅花簪拢起所有青丝,不施粉黛,素净着一张脸却如同出水芙蓉般,透着病弱娇气,她轻仰着头看向付煜。

付煜视线落在她发髻上的梅花簪上,久久未动。

她当初离府时,什么都未带。

所以,这梅花簪就落在王府中,他登基为帝后,所有和她有关的物件皆锁进私库,直到她入宫,付煜才吩咐张盛将所有东西送还给她。

可这还是在她进宫后,付煜第一次见她戴上曾经的东西。

付煜抬手,轻碰了下她头顶的梅花簪,在女子稍有不自在时,付煜心下稍动,他沉声道:

“朕等你。”

祈福非一日功夫,她这一进佛堂,至少要等豫州雨停才会出来。

姜韵垂了垂眸,似有些不自在,稍推了推付煜:

“又不是生离死别,皇上作甚这、这般,叫旁人看见了,岂不是笑话臣妾。”

小别胜新婚,乍解隔阂,付煜自然是怎么看她都看不够的。

听她说这话,当即拧眉斥道:

“说甚胡话?”

“日后不许将死不死的挂在嘴边,晦气。”

姜韵没有再和他多说,刘福扶着她进去,在跨进小佛堂的时候,她忽然回头,朝付煜弯眸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