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陈达连忙道:“日前,雍县小秦淮湖突发状况,统领得讯立道不好,说怕是殿下来了雍县被察觉行踪了,立即就率人紧急往小秦淮湖打探,今晨刚刚回来!”

“然后张惟世就过来了!”

亲自去打探消息之前,柴义命人传讯张惟世让他在明面加急搜集情报,张惟世后脚就来了,并带来了重大消息。

靖王殿下确实被察觉踪迹了,小秦淮湖上那场抓捕正是因他而起的,张惟世冒险深入又使了明面人脉最终成功获得一个较为确切的消息——

殿下沿着虞水遁出雍县,追兵循痕迹紧随其后,目前已深入北郊群山。截止他赶过来报讯前,北城门有大批精健劲装青壮持械奔出,俱免检,已直奔北郊群山!

北城门消息柴义也刚刚接到。

必是追兵无疑啊!

更让人焦虑的是,殿下重伤未愈!

柴义当即召见了所有能召集的人手,匆匆与张惟世急赶过去营救。

这里值得一说的是,数月前那场变故发生后,所有暗部的中高层都撤往了雍县。

换而言之,除去负责率人外出打探靖王殿下下落的人之外,其余的大部分中高层都在这里。

正正适合一锅端。

赵徵纪棠先前的忧虑,果然一点没错!

而且对方动手很快,迟怕生变,先声夺人,一布置妥当立马就动手了!

陈达说到最后,自己脸色都变了。

赵徵拧眉:“据点还剩多少人?”

“不足十人,一共就六个!”包括他,这还只是为了慎防城内突发变故用以搜集情报的。

“尽数点齐,马上动身!!”

“是!”

……

刺目的阳光自枝头滤下,初冬的群山光秃秃的,夹杂着零星的常绿树木。

厚厚的落叶枯草踩踏唰唰作响,惊飞喜鹊乌鸦,苍凉凄厉的“鸦鸦”啼鸣隐昭了一种不祥预兆。

一大群身着半旧布衣却身姿矫健的持刃青壮男子正在山林中急促奔跑前行。

柴义很焦急。

但往往最焦急之际,就是最容易中计的时候。

可由不得柴义不急。

柴太后先帝一系,如今仅仅只剩下靖王殿下一点血脉,这是万万不容有失的。

虚虚实实,张惟世哪怕暂被切断内部消息,他到底是副统领,他是非常清楚的暗部行事风格的。

有咎尚的全力配合,两人精心打造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诱歼计策。

事态紧急千钧一发,根本由不得柴义再去细细查探辩证,仔细慎密如他,也不得不中计!

“快!前面就到了!!”

确实,冬日山林空旷,北风呼呼,有内功深厚耳聪目明的人,已经模糊听见远远前方传来的隐约的兵刃交击声了。

他们开始发现血迹,甚至沿途出现倒伏在地的黑衣人尸首。

柴义俯身一探颈脉,一剑封喉看剑痕极似殿下所留,这人断气了,但现场鲜血斑斑足迹凌乱,显然情况很危急。

“快!!!”

不用张惟世再去引导催促,柴义等人大急,柴义马上下令,快,全速前进!!

所有人速度提到了最快!

急促的行进中,张惟世那张同样焦虑的面孔下,隐藏的是即将马到功成而难以按捺的雀跃喜悦。

前方再转过一道山梁,峡谷之内的埋伏圈,将会是柴义等人的埋骨之地。

之后,他会接掌暗部,由暗转明,官爵加身。

张惟世心头一片火热,连脚趾传来的火辣辣赤痛都给忽略过去了,他正要提气加速一鼓作气,但谁知,就在这个胜利在望的最后时刻!

身后,忽“唰唰”一阵急促脚步声!

由远而近,急追而上!

紧接着,就是留在后方殿后的梁五压低声音的急呼:“统领,统领!……”

张惟世心脏忽突突狂跳,一瞬间无端手足冰凉,心脏跳得仿佛从嗓子眼蹦出来一般!

……

花了一个多时辰,他们终于追进了山!

纪棠使出吃奶的力气跑,她没内家功夫速度耐力到底欠了点,赵徵一手揽着她的腰,提气飞纵急掠。

大片大片的落叶和北风遮蔽了一切足迹,万幸的是,这种紧急援救,一般殿后的人是会沿途留下暗号的。

这次也不例外。

张惟世为防被柴义察觉不对,也不敢安排人跟在后面抹去暗记。

也幸好张惟世不敢带人直奔峡谷,他得装出一副遁踪寻找的姿态,两者动身时间差距短还有挽救的机会。

一行人紧赶慢赶,最终在最后一刻成功追上了!

柴义听见动静,一诧霍回头,正见梁五狂奔的后方十来丈,一行七八人正一攀跃上巨石。

最边缘一个,不是他亲自安排留守的陈达还有谁?

但柴义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陈达身上。

他一回头,锐利目光瞬间就被陈达身前的那名蓝衣少年吸引住了。

明明不一样的面容,明明前所未见的装扮,一刹那他却犹如被人紧紧扼住了咽喉,瞬间失去了所有语言能力!

对方一跃而起,掠过巨石一点树梢,人已落在他前方三丈。

赵徵道:“柴义?”

柴义狂喜,激动得心血上涌满面潮红,手足战栗片刻,柴义翻身单膝下跪:“……殿下!!”

大家又惊又喜,对视半晌,慌忙跟着跪倒,齐声大喜:“殿下!!”

“卑职柴义,见过靖王殿下!!!”

“卑职梁五/冯元/陈达/等等,见过靖王殿下!!!”

冷风萧萧的山坳里,激动惊喜万分的柴义连忙率身后众人见过赵徵。

赵徵垂眸注视柴义片刻,俯身伸手扶起:“快起来,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卑职等不辛苦,倒是殿下您……”

“就是!殿下辛苦了!”

众人激动七嘴八舌说了一通,只不过眼下还远不到寒暄叙说离情的好时候。

纪棠撑着膝盖喘了一会儿,总算来得及,她心里还挺高兴的,不过没等她抹上一把汗,就听见头顶赵徵问:“张惟世呢?”

赵徵一到,立马就发现张惟世不见了。

柴义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浓眉大眼生得颇为英俊,身姿矫健,气质却十分沉静,一看就是沉稳又能干的人。

他狂喜稍过,立马就知晓不对了,锐利目光一扫,旋即往左边林木望去:“张惟世往这边去了!”

柴义身手很高,也就骤见赵徵太过突然太过狂喜,完全顾不上其他,才让张惟世趁机悄悄跑了。

但他余光依然隐有所觉。

理智一回笼,柴义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赵徵:“立即分几个人去追!”

“是!”

“其他人,”赵徵目视前方,风声萧萧,那引诱的兵刃交击声依然时断时续,如无意外,前方必是咎尚等人的埋伏圈。

他深褐色的眼珠子动了动,勾起一抹带血腥味的冷笑:“目标山梁之后,迂回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