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3/3页)
“……刚搬过去,家里什么都没有,所以刚才在商场买了好多东西。”
“我爸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医生让家属做好心里准备。”
“最近都有空,找个机会一起吃饭慢慢谈。”
闺蜜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天南地北地阔聊着,话题又碎又杂但就是说不够,每个语气词都能表现出此时此刻活跃的心情。
说累了,谢宴给她递瓶水过去。
“谢谢。”初春道谢。
和路遥聊完,初春确实有点渴,小口小口喝着水,有些凉,她喝得很慢。
车厢里一片静默。
两人沉静数十分钟。
初春刚才和路遥谈天的时候眉飞色舞,无所不谈,唠嗑半天都不带喝口水。
但面对谢宴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
任由气氛继续死气沉沉下去。
谢宴目光平视前方,似乎无法忍受这样的差别对待,问道:“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初春点头:“有。”
谢宴:“说吧。”
初春:“待会右转。”
——右转近点。
就这个吗。
谢宴以为她能发出声后会和他说很多话。
就像以前那样,发来一长段的信息,可能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日常琐事,但她愿意分享给他。
又是一阵沉默。
谢宴:“什么时候回来的?”
初春:“……”
这个问题,之前问过了吧。
她没说话,侧首看他,“你怎么了?”
不舒服么,看着好像心情不太好。
谢宴:“没什么。”
初春便不再吭声,也没有玩手机,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
一周前,初春得到初父病重昏迷的消息,才从海城赶过来探望。
三年前她和母亲离开这座城市后,初家因为初父传出出轨的丑闻,也因为公司内部管理层腐污,再加上没有王家的协助,开始走下坡路,一年不到的时间,初家出现负盈利。
商人重利,借急不借穷,和初父关系不错的朋友们个个都是聪明人,看出对方无药可救,便撒手不管。
朋友的淡漠,公司的压力,再加上程晚静和其母对财产的逼迫,初父终于病倒了。
医生说情况不乐观,家属做好后事的准备。
初春这次回来,是听初母的意思,一来处理初家的公司,二来,她也担心奶奶的情况,特意回来看看,应当住不了多久就要走。
她现在暂住的房子是大舅三年前从一港商手里购入的别墅,豪华而空荡,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谢宴把车停靠在大门口,解开安全带,径直去后备箱收拾购物袋。
“啊……我来吧。”初春忙下车,他刚才已经帮她把东西拎到车上,怎么好意思麻烦他再卸下来。
她买了不少东西,大包小包。
初春一边阻止,一边自己去提袋子,却不想谢宴的动作比她快很多,她手过去的时候,东西已经被他提走了。
初春:“真的不用,我自己来。”
谢宴:“开门。”
命令的口吻。
初春只好依着做。
来回两趟才把东西提完,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初春忙去厨房倒了杯水,客气地请他入座休息一会儿再走。
刚才两人在车子上一路无话,如同隔了数道厚墙一样,谈不到一块儿去。
这个时候就算坐下来喝杯水,依然如此。
以前的初春不健谈,只能用手语勉强交流,但在他这里还是会译音谈话,或者发信息。
现在的初春变得开朗很多,可以说话,声音悦耳动听,但久别重逢后,她没和他谈过一句闲话。
没说这几年的事。
也没说以后的打算。
哪怕两人重新认识一场,也不该这般沉默寡言。
“初春——”
再一次,是谢宴打破沉默。
偏偏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初春看了眼号码,歉意地表示自己要接个电话。
她起身从客厅离开,不是什么私密电话,没有隔太远,胳膊肘抵着在楼梯扶手,和那端细声细语交谈着。
“……嗯,我刚到家,不用担心,一个人住没关系的……你才是小孩子呢。”
看得出来,她和那边的人聊得很好,氛围不比和路遥谈的时候差,轻松愉快。
谢宴心不在焉地瞄一眼手机屏幕上卫准发来的信息。
知道电话打不通,卫准索性发信息告知:【我刚刚听遥遥说了,你家小初春一周前就回来了,没和我们说是因为她处理家里的事情后,很快就要走。】
【她外公家挺有势力的,应该会给她安排婚配,能不能把人留下来,就看宴哥你的表现了。】
【看来这段日子够你忙活的了,一个是星临和公司那边,现在还多出个情感问题。】
【虽然深表同情但我还是很想笑哈哈哈,谁让你三年前没把人留住,活该——】
卫准的“哈哈哈”没过十秒,又怂怂地把信息撤回了,大概以为谢宴不会随时随地看他信息,所以发得肆无忌惮。
等人回来,谢宴依然保持原先的姿态,不拘谨不肆意。
“不好意思,刚刚接了个电话。”初春脸上还有刚才谈话时的余笑。
“谁打来的。”
“在美国认识的一个朋友。”
“男的吗。”
“嗯。”
“你们关系很好吗?”
“挺好。”初春认真回答,“一起旅游,一起参加派对。”
——关系应该很不错。
不然刚刚打电话的时候怎么是笑着聊的。
她在异国和别人旅游派对玩得嗨,却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给他。
初春没看出男人眼色变化,诚恳道谢:“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谢宴:“不送。”
“啊?”
“不谢。”
“……噢。”
不谢就不谢,语气那么冷做什么。
见他只剩小半杯水,初春打算再续一些,去拿矮几上的水杯,碰巧谢宴也在抬手,两人一上一下,触碰到一块儿去。
初春握着杯子,而男人的大手握着她的细腕,温热的触感在两人之间交递。
本来应该条件反射地缩回去,他却迟迟没有松手的迹象。
“小初春。”谢宴凝望着她,声色平稳,“你是不是该解释下,为什么这三年里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