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过敏了?”江母走了过来,“吃什么了?家里有过敏药吗?”

成岩有些尴尬:“没事,一会就好了。”

“给我看看。”江母走到成岩身后检查他的脖子。

红了一大片,但不像过敏。江母也不傻,一进来就看到江暮平和成岩离得那么近,当然能猜到些什么。

看来是有点进展。

江母心底发笑,表面不露声色,轻轻拍了两下成岩的后颈,煞有介事地说:“还挺严重的,过敏了脖子还这么烫。”

“妈,真没事。”成岩往前走了一步,赶紧逃离,他的动作有些仓皇,这一步差点撞进江暮平的怀里。

江暮平直接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避开江母的审视。

江母抬眼看向江暮平,些微一愣:“什么时候换的眼镜?”

“没换,戴着玩儿。”

“也该换换,你之前那眼镜都戴了多少年了。这副不也挺好看的吗。”

江暮平生活中发生的任何变化都会让江母感到高兴,江母一直都觉得江暮平是个没有温度的人,唯一一次情绪爆发还是在宣布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

江暮平连坦白性取向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江母知道那是他第一次真切地表达自我。

那时年纪真的还小,二十出头,过不久就要出国留学。他突然出柜,搞得老江以为他儿子不是去留学,而是拐了个男人要去私奔。

江暮平倒是没有跟男人私奔,但还是结结实实挨了老江一巴掌。

气急了自然是要打的,更何况江暮平选了个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坦白自己的性取向。当年的民风哪像现在这样开放,江家的亲戚里也有个喜欢男人的孩子,是江暮平的一个表兄,因为喜欢男人的事,这孩子跟家里闹过好几次。后来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事,他把自己锁在卧室里,一个人悄悄地吞药自杀了。

当时人被送到了老江的医院里,老江见过那孩子走之前的样子。

风声传到了江家,江暮平就是在这个节骨眼出的柜。

转眼十余载,江暮平又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江暮平决定结婚跟当年坦白性向一样毫无征兆。

好在这次带来的是惊喜。

“门口的画什么时候买的?还挺好看的。”

“是成岩画的。”江暮平说。

“你画的啊?”江母看向成岩,“画得真好。”

成岩说:“我随便画的,装饰装饰屋子。”

“挺好的。”江母抬了下眼皮,才发现电视机背景墙上挂了一幅照片,背景墙跟以前不一样了,重新做了设计,跟那幅照片相得益彰地融合在了一起。

江母诧异地看着那幅照片,喃喃道:“要命……”

“暮平,这是你们的结婚照?”

“嗯。”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这照片被你爸看到了还得了?”

“我那是摆拍。”

“摆拍就摆拍,你放大哪一张照片不好,非要放大这一张?”

“这张好看。”

江母怨道:“好看是好看,但哪有人家拍这样的结婚照的。”

“我们家。”

江母睨了他一眼,转头问成岩:“还有其他照片吗?给妈看看,之前说要看,一直没时间过来。”

“有的,我把相册拿过来。”

江母叫住他:“一会再看,你们吃饭了吗?”

“正要吃。”

江母随他们进了餐厅,看了眼那一桌子清汤寡水的菜,嫌弃道:“今天是暮平做的饭吧?这饭哪里能吃啊,小岩,委屈你了。”

江暮平坐了下来,“我自己都吃了十几年了。”

“谁像你活得跟个和尚似的,好不好吃你自己吃不出来?

江暮平皱眉:“做饭我又学不会。”

“挺好的,起码是熟了。”成岩笑着给江暮平打圆场,就是这话听着让人高兴不起来。

江母今天就是过来给他们加餐的,带了很多自己做的小菜,从保温罐里拿出来摆在餐桌上。

摆好碗碟,江母站起来,说:“你们先吃,我去趟洗手间。”

江暮平看了眼江母离去的背影,问成岩:“我们是不是该换个密码了?”

成岩没反应过来:“嗯?”

“门锁密码。”

“不用了吧,我怕妈不高兴,老人家会多想的。”

江暮平静默片刻,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今天是过敏,下回还是过敏吗。”

成岩盯着餐盘里的菜,很随意地夹了一筷子,微微勾起嘴角:“我本来就是过敏,你自己说的,你是过敏原。”

江暮平垂眸笑了笑,说:“我觉得老太太今天应该是过来查房的。”

成岩抬眸,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江暮平薄薄的嘴唇上。

江母倒真像是来查房的,刚才差点撞见他们的“情不自禁”。江暮平刚才应该是想吻他吧?反正他很想吻江暮平就是了。

江暮平猜的不错,江母确实是来查房的。老太太在卫生间洗完手就走到了客房门口,悄悄打开门,露出一条门缝,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

成岩和江暮平同床睡了没多久,客房里江暮平的被褥还没来得及收拾。这下江母误会了,以为他们还分房睡,本来挺高兴的,这会又失望了。

有些事说多了真的没意思,她也不愿一个劲儿地在俩孩子面前跟前唠叨:要一起睡,要一起睡。强扭的瓜不甜,原来刚才以为俩人有了进展都是她的错觉。

江母轻叹了口气,掩上了房门。

江母在饭桌上没有表现出异样,江暮平的这段婚姻,她不想干预过多。

吃完饭,成岩把结婚照给江母看,江母没见过这样的结婚照,道不出好与坏,只说挺有创意的。成岩猜老太太大概率不太能接受这种风格。

江母坐了一会就离开了,出门进电梯的时候,江父给她来了电话,问她去哪了。

“来暮平这了,正准备回家。”

“要不要去接你?”

“不用。”江母按了一层的按钮,“我自己开车来的。”

“老江啊。”

“怎么了?”

江母叹了口气:“你儿子让我太愁。”

“他干什么了?”

“他跟成岩还分房睡呢,我以为他们已经在一块儿睡了。”

“不喜欢怎么在一块儿睡。”江父没好气道,“当初我就不应该那么轻易地让他结这个婚,他做事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

这话江母不赞同:“也就那么一两次。”

“每次都是人生大事。”

江母无言以对,不过她相信江暮平的每一个决定肯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江暮平远比他们想的理智得多。

“算了,这婚结都结了,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感情,相敬如宾也是个挺好的状态了。”

“好吗?我看一点都不好。”江父沉着声音,“你希望他一辈子都跟一个不爱的人相敬如宾吗?这样对成岩公平吗?要我看,这婚不如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