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唇角被触碰的一刹那,梁轻脑子空白了一瞬。然而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萧承衍被自己带歪到什么程度去、也不是那霸道不霸道。

而是萧承衍的嘴唇竟然不是想象中的冰冷寡淡,竟然是柔软的。

萧承衍自以为亲完了,直起身看着动弹不得的梁轻,有些得意地眯起了眼睛。

这个人,应该知道自己的厉害了吧?

萧承衍说:“公爷应当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顿了顿,想起小兔子们都是很警觉的,还是需要让梁轻缓一缓,把人吓跑了就不行了。

萧承衍继续道:“公爷生病,我在府上,有些事可以为公爷帮忙。”

梁轻迷迷糊糊听了点字眼,脑子还是非常的凌乱,他抬起头看向萧承衍,萧承衍将他握着自己的手的拿了起来,捏了捏手心。

萧承衍又道:“况且,我记得公爷说过,要与我并肩面对临安的风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可记着了,一直没忘。”

梁轻:“……”

他忽然发觉,萧承衍的脸皮,比想象中厚一点。

梁轻抿了抿唇,抽回了自己的手,有些卡壳,道:“你……好,那就暂且这样吧。”

梁轻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是他性子里的一个习惯,每当他想不清楚的时候,他就会直接躺平,破罐子破摔。

萧承衍知道他没什么要问的了,也不着急,给梁轻换了熏香和一壶热水,也不打扰梁轻,自己离开了。

淡淡的安息香飘散开来,让人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下来,梁轻有些晕眩,不知道自己是在睡觉还是醒着。片刻,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嘴角。

还算干干净净的,没算丢了清白。

那种戏文里的霸道王爷,不是冲过去把人亲的喘不上气、再激烈点把嘴给咬破了见点红吗?

怎么到他这……

梁轻有点混乱,萧承衍这这碰了下嘴角,极像他那儿小辈亲长辈脸颊的敬重,又有几分喜欢的暧昧和小心……不对,龙傲天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凶凶的在人嘴角啵一下吗!?

-

入了冬,南方的天气明显严寒了起来,连续十多日的朝堂上都没有镇国公的身影,众大臣都已经习惯了。

这一日皇帝迟到了半柱香的时间,一众大臣在寒冷的大殿里等了许久,皇帝才姗姗来迟,有些歉意的笑着说:“诸位爱卿久等了。”

人群最前面的内阁首辅最先站了出来,委婉道:“臣还是希望陛下在后宫的时候,也不要忘了勤政为民的祖训。”

皇帝眉头一皱,摆摆手:“朕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后头的人群里忽然走出一位大臣,扑倒在地,声音极为洪亮:“陛下,关于镇国公兼大理寺卿梁大人,臣有要事禀奏!”

远在国公府的梁轻还不知道自己被参了一本,他正裹着毛毯,盘坐在床上,扭头看着医师,带着一丝威胁的语气问道:“我跟你打个商量。”

府医为难道:“公爷,你真的不能洗澡。你尚在病中,最好是出出汗把热都散出来。洗澡中难免受寒,寒气入体,便会再度发热,这不利于公爷的身体好转啊。”

梁轻微微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再不洗澡,就要臭了。就是一个正常人,都无法忍受自己身上黏糊又臭臭的吧?

他眯起眼,淡声道:“我不需要听任何人的。”

他扭过头,微抬了下下巴,对管家道:“去准备热水。”

陶管家面上应了一声,心里却也觉得府医说的对,公爷却这么坚持,府医都劝不住。

也没个贴心人能给劝劝。

陶管家正想着该怎么办,一抬头便看见房门推开,萧承衍拎着食盒进来了。

这还是昨日后,梁轻第一次正面见着这人,眉头一皱。

萧承衍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府医,又看了看梁轻,道:“怎么了?”

陶管家忙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萧承衍想了想,道:“有没有什么折中的法子?”

府医忙道:“可以脱了衣服擦一擦。”

萧承衍点头:“那就这样吧。叫人送热水和帕子来,把地龙烧上。”

陶管家和府医听了他的话,忙下去准备了。

梁轻:???

梁轻微怒着瞪眼看他:“这府上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你?”

“听公爷的。”萧承衍脸色都没变一下,神态自若地在案桌前跪坐着,整理上面散乱的文书。

梁轻:“……”

听起来很敷衍。

没过一会儿,陶管家将热水端进屋,地龙也烧暖了。

梁轻拿掉了身上的毛毯,抱着自己的腿调整了坐姿,看着挂在盆边的毛巾顿了顿,咳了一声道:“可我后面擦不到怎么办?”

在眷抄奏折的萧承衍抬起头,就见梁轻睁眼看着他,说:“难道你给我擦吗?”

萧承衍险些把手里的毛笔给拧断。

一旁准备离开的陶管家差点跌了一跤。

陶管家忙道了歉,着急跑出去了。

萧承衍放下笔,刚起身,梁轻却低下头忽然咳嗽起来,他毛病本来就没好全,情绪一波动就犯病,咳起来就没个停的时候,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

萧承衍扭头给他倒了水,走上前喂给梁轻喝,梁轻正难受着,眉头皱紧,又全身无力,干脆靠在萧承衍的肩膀上,小幅度喝水润喉。

他身上很烫,又只穿了白色中衣,萧承衍只觉得心口又热了起来,连托着梁轻手肘的手心都发烫的像是要出汗似的。他目光凝在梁轻小巧的鼻尖上,不敢往别处看。

片刻,梁轻缓过来,他是真的没力气了,眼皮都垂了下来,哑声道:“你把东西带下去,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他撑了下手臂,准备自己钻进被窝,萧承衍却倾身过来,伸手将他的腿放平了,再将他放在枕头上,拿起被子盖好。

梁轻半点凉也没受着,从被窝里探出一个脑袋,低低道:“管太多。”

-

然而梁轻这一觉却没睡安稳,府上忽然来了个探子,先惊动了幕僚,两人往梁轻的院子里走了一遭,脚步声把梁轻给惊动了。

片刻,探子满脸着急地跪坐在屋中,说:“是归一大人叫我过来,他有事耽搁了。但这件事又非常紧急,不能拖延。就在今早,御史弹劾公爷贪污受贿、勾结地方官!”

梁轻坐在案桌前,扯了下披在肩上的毛毯,皱眉问:“怎么说的?”

探子道:“前日漳州刺史来访镇国公府,便是给公爷送了礼来。官员私下走动来往本来就很常见,但是漳州刺史的官职,是公爷一手提上去的。除此之外,御史大人还将临安内公爷私下受贿的账目和缘由给说了出来,一笔一笔,皇帝听的都愣了!”

梁轻顿了顿,他根本不知道漳州刺史是谁。

陶管家忙跪了下来,道:“公爷,前日确实有自称漳州刺史的官员来府上,但是公爷病中不见客,小的便将人给请走了,什么也没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