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生怕得罪了面前的镇国公,老太监又忙补充了一句:“都是那些说书人在民间传的,陛下,奴才的话不当真啊。”

皇帝一时没说话,皇帝……大开眼界。

果然传奇故事就发生在身边,只不过梁轻看着冷面冷心的,怎么忽然就毫无预兆地陷进去了?

不过萧承衍在镇国公府上也住了大半年了,朝夕相处的,不发生点什么,才是不符合常理的。

皇帝看着梁轻扭头不言、神色冷淡的模样,看起来半点没有答话解释的意思,顿时了然,便只能这么开解自己了,喃喃道:“民间……百姓说的,总有些道理。”

皇帝又想起梁轻说不要子嗣那件事,顿时觉得这件事没有多让人惊讶了,他沉了沉脸,说:“萧承衍人太傲,梁爱卿,朕让他白衣着,不给爵位。”

梁轻愣了一下,又猛地回过神,皇帝原来的意思是要给萧承衍爵位?

或者这句话是为了敲打他?

梁轻不相信皇帝真的是想给萧承衍爵位,这位皇帝没什么手段,猜疑心却很重。那次猎场上萧承衍为挡下那匹疯马断了肋骨,这位皇帝却只是还了白衣之身。

梁轻眉头微皱,冷声道:“陛下,臣是不会把感情当真的。”

皇帝看了看他,显然没有相信。他起身坐回了床铺上,咳嗽了两声,道:“朕又没说你什么。朕与淑妃……不提这个。朕的妃嫔们与朕也总会有矛盾,感情的滋味,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得清楚。”

梁轻:“……”

梁轻已经不想与这位既渣又海的皇帝讨论感情问题了,他道:“春天即将来临,百废待兴,陛下要注意身体才是。”

一提到政事,皇帝就头疼,话也不想跟梁轻聊了,摆手道:“爱卿无事就先回去吧。”

太监过来给梁轻推着轮椅,都快要出了门,皇帝突然出声叫住了梁轻。

淑妃之事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皇帝也只是为自己美丽的红颜知己痛惜一两日,然而画舫遇刺一事,皇帝确实一直耿耿于怀着。

皇帝目光沉沉地看着梁轻:“朕这几日茶饭不思,一直在琢磨,到底是谁想害朕。”

“朝中安定,陛下不要过于忧虑。”

梁轻说,“陛下不是派了人一直在调查刺客吗?北魏一直有南下的野心,许是有谁坐不住了,使出这等阴损的法子。不过陛下还是要耐心一些,这件事,肯定能水落石出的。”

他的语气平和,仿佛娓娓道来,听着很舒服。

皇帝却仍皱着眉,显然没有相信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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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时一整个月,皇帝终于应允了潘知回西南边境的请求。

这不代表皇帝彻底对西南王放下心,只是潘知在临安被皇帝打磨的差不多了,皇帝也算勉强显示了天子之威,虽然后面元宵节的游船发生了点意外。但这么久了,也该将人送回去了。

临走前,潘知先后跟前来送别和送文书的官员们见面谈话,最后对着临安城门的皇宫方向跪地行礼,然后才上了马。

西南王根基扎在边境,临安人脉实在是太少,故而也没什么人来送别。

更重要的是,当今皇帝正值壮年,西南王只能做个独而孤的王爷,与任何人交好,都会被皇帝怀疑。

潘知来时白马铠甲和三万士兵,回去时仍是如此,站在临安城门前的徐世眯眼远望着潘知离开的方向,神色感慨,半晌,他转身道:“我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鸿胪寺的一个小官小声问道:“徐大人,我听说首辅大人病了?”

“是。”徐世神色未变,淡淡道,“虽然入春了,但天冷,首辅大人受寒病倒了,不过这也是年纪大了,身子骨折腾不起了。”

那人赞同点头:“是。”

旁人都没有说话,但身在官场,他们嗅觉敏锐,此刻每个人心里都暗戳戳有了计量。

陈儒年纪大了,迟早得退了首辅的位子。

徐世资历最老,速来忠心,在皇帝面前说话分量是最重的。

另外一边,带着队伍穿过城外树林的潘知猛地拉住了手下的缰绳。

他过人的目力注意到前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人,身形很熟悉。

潘知让身边的副将带队伍先行,自己下马牵着朝那人走过去,果然是他昔日的老朋友萧承衍。

潘知笑着拍了下对方的肩膀,道:“老远就见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装的很。”

萧承衍脸上没什么表情,道:“你来得太慢。”

“……”

确实让人等了好一会儿,潘知还是觉得这人真是还像当年那样苛刻板正,半点趣味也没有。他道:“你来干什么?”

“接下来临安会发生一些事情,传回西南,让西南王别惊讶。”

萧承衍道,“主要是来送你。”

潘知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人跟一年前他来临安见到的不一样了。那时候的萧承衍,板正又严谨,虽然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冷峻,但与他爹相比的时候,仍难掩稚嫩。

但此时此刻的萧承衍,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威势和领导力,那种笃定的掌握一切的感觉是藏不住的。

潘知忽然道:“你会想去坐那个位子吗?”

临安城内情况复杂,不同于西南艰苦却简单,潘知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一些问题。

比如这个老朋友的野心。

萧承衍却没有回答,道:“此去西南,可能要一年之后才会再见了。”

“好吧,我知道你不想跟我说。”潘知又换了个话题,“但你至少跟我说一下你那镇国公的事情,我听临安大街小巷上都在传,你要离开镇国公府,镇国公却想尽办法在挽留你。”

“我看镇国公的确地位高了点,人也坏了点,但他是真的年轻又相貌好,要说他是真的对你一片痴心,那日还当众在宴席上说自己不要子嗣,能做到这份上……”

潘知真心实意道:“是真的挺难得的。”

萧承衍:“……”

他的面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而是一言难尽,百口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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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轻回到府上时候,陶管家迎上来,偷偷地小声说:“公爷,萧公子出门了,大概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我知道他出门啊。”梁轻奇怪地说,“为什么还要特意告诉我时间?他要去城外,路还挺远的,来回也要半个时辰的时间。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陶管家道:“您这不是在挽留萧公子吗?我怕您忘了,萧公子觉得您不关心他,心里不高兴了。”

梁轻:“……”

对,差点忘了他的戏码。

梁轻问:“那他人呢?”

陶管家:“出去了。”

梁轻沉默一瞬,话题好像又绕回来了,他道:“走,去他房间等他。”

萧承衍的房间在主院里,却很朴素。梁轻进了门,也不过屏风,就在靠外的地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