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雍朝 沈将军的情史锦上公主。……

他定了定心神, 翻开书页,书中记:

九百四十三年前、只存在于野史中的雍朝,是当时疆域面积最大的王朝,盛极一时, 列国朝拜, 普天敬仰, 凡是所犯边境者皆铩羽而归, 渐渐无人敢再犯。

这都源于显德年间出现的一位将军。

此人姓沈, 名唤离征, 生于显德三十六年,死于显德六十八年。

那时天下动乱, 战事频频,边境百姓民不聊生, 雍朝皇帝一代又一代苦撑着支离破碎的江山。直至显德五十三年,延诚帝苦撑不下,颓靡在皇宫,等着边关传来战败的消息,做好将这百年基业拱手他人的准备。

漫长的三个月过去,却等来一位少年将军横空出世, 击退敌军,智夺失地。

此后他战无败绩,开疆拓土,名扬四海。

沈离征就像是雍朝的定海神针, 有他镇守边疆,再无人敢轻易进犯。

“沈离征……”

沈却捏住书页一角的手蓦地顿住,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怪异感油然而生,耳畔似又响起那几道娇俏的嗓音。

他喉结微滚, 一目十行地继续往下翻,在触及某个字眼时倏然一滞,心口顿疼。

古书记载中,除了沈离征那世人皆知的显赫战绩外,还有沈将军的情史——锦上公主。

据说,延诚帝励精图治,劳于政务,无心后宫,因而后宫嫔妃寥寥,子嗣稀少,且皆为皇子。直至显德四十一年,皇后有孕,钦天监夜观天象,窥得此胎为女,且乃福星祥瑞之兆。

十月之后,皇后临盆当夜,满庭花开,鸟惊齐鸣,连降了月余的大雪骤停,婴儿哭声嘹亮,呱呱坠地,稳婆一瞧,果然是个小公主。

是显德年间唯一的小公主。

延诚帝大喜,赐封号为“锦上”,于是锦上公主就降生了。

坊间传说,公主是天降神女,是雍朝的福星。

锦上公主长大后生得愈发美艳动人,细眉如柳,翘鼻樱唇,一双桃瓣似的美目波光潋滟,半媚半俏,所及之处花草树木皆失色。

她受众人追捧、爱护、庇佑,予给予求。

沈离征与锦上公主就相识在公主的及笄宴上。

读及此,沈却眼前忽然一片眩晕,那些小字似是从书中跃然而出,拼凑成一幅幅画面,他蓦然坠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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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德五十六年,十一月初九。

仲冬时节,连日的大雪压弯了枝桠,给皇宫的红墙青瓦都裹上了一层冷白,寒意涔涔,银装素裹。永和殿摆着三五个暖炉,大臣、世家公子、小姐们各自位于主殿与偏殿,围着炉子,交头接耳。

今日是公主的及笄宴。

雍朝的小公主及笄,自是无比隆重,不仅是女眷们,就连诸臣都要贺礼,可见其尊贵。

须臾,殿外一阵尖锐的嗓音传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殿内倏然一静,众人接二连三下跪问安。

延诚帝与皇后相视一笑,道了句平身。

帝后落座,朝臣恭维数句之后,延诚帝才朝一旁的大宫女道:“这个时辰了,快去请公主来。”

绯月应了声是,福了福礼退出殿内。然而,没一会儿她便慌慌张张去而复返,弯腰附在皇后耳侧说了两句,皇后那张雍容华贵的脸陡然一僵,她低声道:“四处都找了?”

绯月道:“奴婢已命太监丫鬟都去找了,娘娘也莫急,左右公主在宫里,应当无碍。”

闻言,延诚帝两道粗眉拧在一处,沉声道:“她胡闹,今日是什么日子!”

绯月俯首不敢言语。

一炷香后,殿内耳语声愈发嘈杂,气氛略微有些躁动。公主的及笄宴,公主人却不迟迟未现身,这如何叫人不议论?

延诚帝由恼怒逐渐化为担忧,起身至廊下,招来侍卫寻人,又忙道:“去把沈离征给朕叫来。”

白公公忙应道:“欸。”

今日负责宫内守卫的正是沈离征。

皇帝与皇后都站在廊下,诸位朝臣忧心公主出事,不由也随了过去,一时间排场好大,叫人瞧着都心惊。

世家贵女们不便大张旗鼓露脸,一个个趴在偏殿的楹窗旁,叽叽喳喳道:

“公主这是出何事了?”

“莫不是又为了梳妆打扮耽搁了时辰吧?”

“你说话注意些,什么叫又?小心叫人听了去。”

“不会是出事了吧?今日可是她的及笄宴呢……”

“别胡乱猜。”

“那不然她能——那是沈将军么?那是沈将军!”

原还在谈论小公主的诸位贵女顿时双目放光,一个个容光焕发,面带羞色。

石阶之下,男人一身银白戎装,手持长剑,薄唇轻抿,五官如刀削一般精致俊美,只神色冷冷淡淡,浑身上下都是生人勿近的气息。

可愈是如此,愈是惹人心生向往。

白公公脚步匆匆,一边将人往永和殿引,一边道:“哎哟,将军您说,这小祖宗能去哪呢!”

沈离征并不搭理他。

将至长廊下,白公公还在唉声叹气絮絮叨叨,正此时,不远处传来马蹄踏踏之声,伴随着一道由远至近的喊叫声:“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啊啊啊——!!!”

一匹白马携着一团火球狂奔而来,那火球匍匐在马背上,环着马儿的脖颈不肯撒手,众人猛地提起一口气,那不是锦上公主是谁?!

延诚帝吓得往前迈出几步,厉声道:“快!快将公主拦下!”

沈离征长眸微眯,足尖点地,一个旋转翻身便上了那匹马,他握住女子修长的脖颈,将人从马背上提溜起来,夺过她攥紧的缰绳,掌心一握,轻而易举勒住马。

途中,小公主惊讶地回首觑了眼,那双桃瓣似的美目瞪大,一眼不眨地看着这张陌生的俊脸。

沈离征垂眸时,正见她吞咽了下唾液,他顿了片刻,淡淡移开眼。

事情发生过于突然,锦上尚未从惊吓中回过神,那环着她的力道陡然一松,且松得无比迅速,眨眼间男人便已翻身下马。

她摁着心口,连忙正了正衣襟,又扶了扶发髻上的钗环。

沈离征往回走,半响未发觉身后的脚步声,不由顿步,回头一瞧,就见小公主足尖朝地探了探,又探了探,随后抬起小脸,伸出手道:“扶我下来。”

理直气壮。

然,还不及沈离征有什么动作,那厢白公公便领着一众宫女太监匆匆奔来,他道:“老天爷!公主啊!您可是要将老奴给吓昏过去!”

他说罢伸手将锦上扶了下来。

没一会儿,皇帝与皇后便也来了。

延诚帝呼吸急促,怒道:“胡闹!谁给公主的马?”

宫女面面相觑,颤颤巍巍道:“回、回皇上,是太子殿下送给公主的及笄礼。”

锦上又是理直气壮地跟着点点头,好似这事同她没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