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按照易铎一贯的套路, 先犯个不轻不重有些冒犯的欠,然后在对方脸色变淡时,再神色无辜开玩笑哄上几句。

他天生一双勾人桃花眼,眼角都似堆着情丝, 配上风流多情不掩高傲的性格, 通常情况下, 少有异性会对他如此不客气。

可没想到今天碰到了对手。

眸中一丝不悦一闪而过, 他放低声音, 柔声致歉:“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冒犯了。”

凌初自然致以同样的态度:“该说道歉的是我, 不好意思,是我实话说多了。。”

易铎:“……”

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

凌初侧过头, 点头和印飞羽打个招呼, 又对凌芩道:“妈,你和印先生有事先上去忙,我和凌途在这玩一会儿。”

女儿一直很靠谱,凌芩放心,她在这里又不好和晚辈计较, 带着印飞羽一起上楼, 去找晚辈的老子算账去了。

人一走, 气氛肉眼可见缓和下来,凌初向凌途的朋友打个招呼:“你们好,我是凌途的姐姐凌初。”

凌初太过镇定,气场太强, 几个少年刚缓过神, 老老实实打招呼:“初姐好。”

凌初笑笑, 打量一圈负一层的布置, 眼神定在飞镖盘上,易铎一直注意着她,走过来问:“有兴趣?不如玩玩?”

凌初蹙眉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我不太会啊。”

要的就是你不会。

易铎肚子里坏水越多,面上就越发温柔多情:“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凌途朝易铎翻个白眼:“不就是玩个飞镖,用不着……”

剩下的话被凌初拉着他的手挡了回去。

凌途怒视姐姐,瞪得圆溜溜的眼中透出一层“擦亮你的眼,控干脑子里的水,我们就还是好姐弟”的意思。

凌初没搭理他,对易铎点点头:“好啊,我们玩玩吧。”

后三个字意味深长,可惜易铎没有注意。

他俩率先走过去,两拨人互不相让,呼啦啦一群也跟着走了过去。

易铎先拿起飞镖,站在线后瞄准投射,他技术不错,连射三个最差都是九环,身后顿时传来一阵叫好声。

他抿唇轻笑,看样子也很满意,又要拿起一只飞镖,余光瞥到凌初,好似才注意到,歉意道:“不好意思,要不这支你来试试吧。”

凌初接过随手一扔,射中一个五环,不功不过,长眼就能射出来的成绩,易铎闭着眼捧场:“很不错了,就是姿势……”他说着从身后贴近,凌初一开始没有动作,等到对方靠到背上,才猛地一转身,一手肘撞到他胸上。

“呃。”易铎疼的眼前都黑了一瞬,作恶的女人一脸慌张,用力把手里的飞镖一扔,作势要查看他的情况。

易铎:“!!!”

总共五只飞镖,三只“碰巧”掉在他鞋上,从皮质鞋边,穿透而过,只要再偏几厘米就是他的脚。

易铎咬着牙抬起头,却看罪魁祸首眉间紧蹙,摆着手,一副仓皇失措的样子:“天呐,对不起,我是故意的。”

“哎呀,不是,不是。”凌初走过来,焦急道:“我其实是想问你没死吧。”

众人:“……”

易铎的朋友忍无可忍,指着凌初:“你有病吧,伤人还诅咒人死。”

“哎呀,误会了不是。”凌初无辜地挑起眉:“我不在景城长大,我们那的人都有口音,‘事’‘死’不分的。”

易铎:“……”

你踏马四声、三声也不分啊?!!

“哦,对了。”刚才说话的人手还没放下,被凌初抓住一拽一拧,转瞬按倒在地,神色淡淡道:“我们那的人也不喜欢被人拿手指着,下次招子放亮点,别你爹上赶着找死。”

“……”

艹!(一种植物)

谁能想到这样的惊人大反转。

凌途的小伙伴们本来担心这位“姐”又是个被“骚鸭”勾引的无知少女,没想到对方路子这么野。

尹海平啧啧两声,凑到发小耳边,小声提醒:“兄弟,以后凌家那家产就别争了,咱当个纨绔富二代,起码命还在。”

正享受姐姐保护的凌途:“……”

“开个玩笑。”凌初把人往地上一推,拍拍手笑看对面,变脸速度之快,宛如一个变态:“不管大家是不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嘴是用来说话不是用来放屁的’这一点常识总要明确。”

易铎等人终于明白,她就是特意找茬发作,可又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得看着扎在鞋边的三枚飞镖,闭上嘴,至多露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凌初走到刚才调侃凌芩的人身边,照着肚子就是一拳,那人吃痛弯下腰,又被她拽住领子,调笑警告:“小孩子吵吵闹闹很正常,但要专注自身,不要上升到家长啊。”

她说的时候视线掠过这群年轻人,落到易铎身上,看着对方无表情时仍似笑着的眼,轻佻地抬了下眉:“再补充一点,我喜欢清纯一点的,领口开那么大,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男人。”

这次是易铎这边越界,不管外界私下里对凌芩的作风如何议论,以她的身份地位,都不容一个小辈随意调侃取笑。

对方拿捏不好分寸,自然不是凌初一拳就算了的,凌芩自会好好教教他的父母。

打完人后,凌初和忽然热情起来的尹海平几人玩了会儿游戏,见她相处起来不像打人时那么吊,一个个很快放松下来,玩的不亦乐乎。

很快拍卖会开始,姐弟俩跟随服务生来到座位上,凌芩和印飞羽已经等候在那。

他眉眼飞扬,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撩了下头发,有些骚包的和凌初两人打招呼:“你们好,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

凌途刚还玩得开心的脸,拉了下来,碍于亲妈,只能不忿地小声嘀咕:“当然不用了,大名鼎鼎的‘金扫帚’影帝,‘哥来跑’白金唱片获得者,谁不认识啊。”

“凌途。”凌芩横了儿子一眼,印飞羽本来下意识想喷过去,一听凌芩说话,立马眼睛一转,掐着嗓子弱唧唧道:“没关系的阿芩,凌途还小,你不要吼他。”

凌初后仰皱眉:“……”

有“后妈”吹枕边风那味儿了。

拍卖会很快开始,珠宝、首饰、古董字画,拍品齐全。

凌初兴致缺缺,直到一幅画登场。

拍卖师例行介绍:“下面介绍本次拍卖会三件压轴拍品,第一件《春日初晓图》。”

拍卖师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这是由原朝丞相谢诩所作,众所周知,在前靖朝建立前,谢诩便已名冠盛京,君子六艺皆卓然于众,无论清谈亦或游宴,只要有谢家二郎在,魁首便不做他人想。”

“从谢家被靖文帝抄家后,谢诩就极少有作品流出,这副《春日初晓图》便是在那之后所做,不同于一般的春日作品,整幅画色调暗淡,画中人骑马远去,只留下一抹清浅背影,象征离别,正应和当时谢诩郁志难抒的复杂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