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三更合一

大清早 , 白色的雾笼罩天空,视线清晰的范围最多三丈远,再往远便看不太清了, 更不可能看见本该东升的太阳。

雾气在柳叶上凝成了水滴,洗涤出清新的翠绿之色。微风一吹, 柳条慵懒地慢慢摇晃了两下, 便甩了几滴水在地上。

白玉堂作息如常,早起后便准备去练武。他刚开门,就看见苏园在门口徘徊。

苏园闻声立刻回头,笑着跟白玉堂打招呼。

瞧她眉眼弯弯笑颜开的样子, 白玉堂倒觉得今晨也并非没有太阳。

白玉堂:“何事?”

“这可是五爷送我的?”苏园晃了晃手里的木雕小人儿。

这木雕小人儿身上穿着的衣服,正是苏园初遇白玉堂时所穿的那身男装。所以苏园才猜测出来, 这木雕小人儿应该是白玉堂赠给她的。

人嘛,被人匿名送了礼物之后, 难免会好奇送礼人是谁。昨夜实在是太晚了, 不好再打扰,所以苏园就在今早来求证了。

“嗯。”白玉堂应承。

苏园开心道谢, 明亮漆黑眼珠儿看着白玉堂,“昨天是乞巧节——”

“这木雕也是金华特产之一, 昨日整理行李, 才发现忘了送你。”白玉堂马上解释道。

“哦。”苏园点点头,“那五爷快去练武吧, 我就不打扰了。”

白玉堂目送苏园, 随即发现苏园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还对他笑了一下。白玉堂刻意偏移目光, 看向了墙边那棵柳树。

展昭过来叫白玉堂一起去校场练武, 却发现白玉堂人站在石阶上, 一直盯着柳树发呆。

展昭蹙眉思量了下,悄悄走进院,站在白玉堂身边,跟着他一起观察那棵柳树。

“有什么问题么?”

白玉堂骤然回神,蹙眉不悦地睨一眼展昭。

展昭依旧不解地扬眉瞧他,还等着白玉堂告诉他答案。

“莫非你从这柳树中看到了灯球案的关键?”

展昭记得昨日包大人曾嘱咐过他们,可以多回忆案件细节,或许就能从中细节中找到破案的关键线索。想不到白玉堂比他还认真,一早就在沉思这件事了。

“啊,我想起来了,先天节所用那些道家神君模样的人形大灯笼,都是以柳条编制!可这柳条做的灯笼和案子又有什么干系?”

白玉堂又睨一眼展昭,握着刀往外走。

展昭随即跟上,继续跟白玉堂分析案情,“我只知道比起竹编灯笼,柳条做出的大灯笼会更重、更稳、更结实抗风一些。”

白玉堂突然止住了脚步。

“既是蜡球,便很容易滚动,须固定好,方能防止其在搬运或安置灯笼时掉落。我记得案子的卷宗提到过,这蜡球并非以绳子或其它方式固定,而是刚好卡在了道家神君的纸灯笼的头部。”

“对。”展昭见白玉堂终于肯透露了,马上询问白玉堂,“你是说这扎灯笼的跟这案子也有关?”

“是否有关,要看往年先天节的灯笼扎法与这次的是否相同。”若不同,嫌疑就比较大了。

白玉堂和展昭便不去校场练武,直接去礼部查灯笼的问题。

查询的结果正应了白玉堂的怀疑。

前五年先天节灯笼的扎制都由皇商夏家负责,今年却例外,是由皇商苏家的苏记灯笼坊负责制作,且灯笼地扎法跟夏家完全不同。

展昭不禁对白玉堂动手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惊叹他聪敏异常,居然能从看柳树这种普通的事情上,想到柳编灯笼这一细节,从而发现了灯球案另一重大线索。

“你可太聪明了,才智过人,颖悟绝伦!”

白玉堂:“……”

这次不过是歪打正着而已。

但白玉堂绝不可能跟展昭解释,他当时对着柳树出神的真正原因,便随他误会去。

他用帕子擦了擦被展昭摸过的肩膀,依旧漠然着一张脸,对于展昭的赞美自然也不会动容。

展昭瞧白玉堂还是一如往常那副淡定模样,心中不禁暗暗喝彩,感慨果然雄才出少年。与这样的人一起共事,是他的荣幸。

“没想到这事儿竟牵扯到了苏家。”思及皇商苏家,展昭不禁就想到了苏园。

那这件事他们肯定不能瞒着苏园,最先告诉了她,然后三人一起将情况禀告给了包拯和公孙策。

可巧这时候,苏方明打发人来开封府传话,请苏园今天在方便的时候去仙人楼见他一面。

苏园立刻就带着白玉堂和展昭一同去了仙人楼。她让白玉堂和展昭先在大堂等候,她先一个人上去看看再说。

苏园本以为苏方明这么巧叫她来,是他消息灵通,打算解释苏记灯笼坊的情况。岂料她一推门进雅间,先听到苏方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猜对了”。

“我猜对了什么?”苏园一时没反应过来。

“当年的事,你猜对了。”苏方明将他之前偷听到的苏进敬和李氏的对话,全部复述给了苏园。

“命犯孤煞,与之相伴之人,九死一生,不得善终。”

苏园语调悠悠地重复忘川道长那句批命之言,有几分惊讶地扬了扬眉。

这好像算得还挺准?

在末日游戏里,她身边的那些队友,要么因能力不足,先被恶劣环境给抹杀了;要么算计得过火,聪明反被聪明误,把自己作死了,确实都不得善终。‘相伴她之人’可不止是‘九死一生’,更为准确的说法是‘无人生还’。总之,最终只剩了她一个人通关到最后,所以说她是个‘孤煞’并不为过。

原身活到九岁去世,然后就有了她的到来,刚好就应验了那第一句话:命犯孤煞。

苏方明听苏园特意重复这句话,还以为苏园在计较忘川道长对她的批命,忙开口劝她不必在乎这些。

“这世上同年同日同时辰生下的人不在少数,却未见他们的命数都一样。所以这东西大可不必去信,更不要被这话影响了。我自小在道观生活这么多年,耳濡目染过很多事,从不曾信过这些。”

“我倒觉这个忘川道长有几分厉害,找他算一算的话,估计也会挺有意思。”苏园眼里闪过兴味。

苏方明见她所言不假,方知自己刚才的担心多余了,“你竟不在乎?”

“他说的事实。”苏园坦然道。

苏方明蹙眉,有点摸不清楚苏园是不是在强颜欢笑,才会以这样的态度说话。总之思及她自小到大的遭遇,所受的苦,苏方明不禁心疼她,更为她抱不平。

“那话不是事实,苏峰之死与你无关,人都会生老病死,此乃天地之常,谁都无法更改。许婆子母子的事更与你无关了,是他们为人奸恶,自作孽不可活。这恶人不怪,却怪无辜之人,是何道理?”

苏方明不管苏园是不是在乎,他都要再劝一劝。又表示这些事情若换个说法,苏园反而该称为‘惩恶扬善的仙姑’,因为但凡有她在的地方,恶人都无所遁形,惨遭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