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七月的第一个星期六。
黄道吉日，宜：开工、动土。
经过全剧组人员尽心竭力的准备，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未拍先红的耽改剧《我不成魔》终于迎来开机。
江湖规矩，开机仪式拜祭祖师爷，求祖师爷保佑接下来这四个月顺顺利利。
然而，眼看这距离开机祭拜的时间只差十五分钟。
主演之一的霍星燃却不见踪影。
保姆车内，林清樾坐在车门的方向，微微侧身，眼神流露着焦急。
叠着二郎腿的楚修老神在在：“别看了，再看他也不会凭空出现。”
林清樾不情不愿的收回目光。
“我就是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他解释道。
楚修冷笑：“那你可操心可操远了，霍星燃虽然没拍过戏，但他的经纪人叶笑在这个圈子里吃的盐比你拿的片酬都多，大可不必。”
林清樾稍顿，好奇问：“叶哥吃这么多盐吗？”
“……”
“吃盐多对肾不好，回头要让他少吃点。”
“……你说得对。”
话虽如此，林清樾还是放下心来。
他合上眼皮，将帽檐盖在脸上，声音闷闷地：“那我再睡一会儿，一会儿人来了叫我楚哥。”
“行。”楚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看来方才在林清樾脸上发现的黑眼圈不是他错觉。
这小子最近的睡眠的确不怎么地，在保姆车上都能睡着，十五分钟都不放过，应该是昨晚失眠。
不过——
他才这么年轻，好端端地怎么就开始失眠了呢？
楚修百思不得其解。
*
十分钟前。
酒店。
霍星燃和叶笑本是早早就要抵达现场，保姆车也已经在现场待命。
可临到出门，却被一个人拦下。
此人名叫魏学，在圈子里算是颇有实力手腕，叶笑隐约听过他的手腕，虽不怕他，却也不想轻易得罪，这才耽误了时间。
魏学的身旁站着一位熟人。
浓妆艳抹，气场卓然，不是女配唐娇倩又是谁？
叶笑见此一幕，心里有了数。
“魏哥，您是大忙人，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叶笑给魏学倒了杯茶水，态度和颜悦色，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魏学自然也跟着笑：“这话说得，今天我们家倩倩开机，又是和星燃一起，我就算是再忙，也得来捧场不是。”
叶笑赔着笑：“哈哈哈，说得是。”
唐娇倩娇声说：“魏哥，时间急，我们还赶着去片场呢。”
她在催促魏学直接说正事，这也是叶笑的意思。
魏学却不急不缓，先喝了一口茶，清清嗓子，才旁敲侧击的开口：“听说呐，现在上面的政策，对这个耽改剧，可能要缩紧。”
叶笑瞳孔微缩，心头一紧。
魏学的确是在圈子里有些门路的，这也是为何很多人都卖他面子。
很多时候有他在，干什么事都方便。
不过，这个时候提这件事。
他的目的是什么？
叶笑斟酌了一番，道：“这个事情，也是我们在接剧之前就有所考虑到的。”
耽改剧政策缩紧，理所当然。
×电总局不可能真的放任市场上全是耽改。
那电视剧市场成什么样了？
就算X电不管，到时候也会有各种不明真相的家长冒出来举报。
这些风险是拍耽改剧伊始所有参与者都应该意识到的。
魏学用食指关节轻轻敲击桌面：“有风险，这很正常，什么剧没有风险？我们要做的就是把所有风险，都掐灭在摇篮状态。”
叶笑道：“您说的对。”
魏学看向霍星燃：“所以啊，我跟倩倩这边儿商量，想出了一个主意。”
叶笑维持着笑：“愿洗耳恭听。”
魏学道：“很简单，总局禁的是耽改，那我们把剧里耽改的元素弱化一些，不就完了？”
空气安静数秒。
唐娇倩打破宁静，欲盖弥彰：“那个我解释一下，魏哥的意思绝不是要给我加戏，只是出于对咱们剧组的安全播出考虑。”
叶笑：“……”
这他妈还不是加戏？
姐，你想加戏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左边写着加右边儿写着戏！
叶笑很不爽。
这是自然的。
任谁听说好端端的耽改剧忽然要横叉一个戏份极重的女配都会不爽。
要演女主你去言情剧里演啊，非要来掺和耽改几个意思？
哦，耽改的女配就这么香？
但叶笑的不爽还暂时不敢表现在明面上。
毕竟提出这事儿的不是别人，是魏学。
魏学这人的手段，他曾经不是没有领教过。
狠毒，强势。
如果有可能，叶笑并不想直接跟他杠上。
叶笑脑海内稍稍思索了番，正要寻找一个迂回曲折的借口。
一直沉默地霍星燃忽然开口：“不早了。”
“啊？”
“不早了，开机仪式十分钟后开始。”
“……”叶笑无语。
魏学脸上的笑立刻有些挂不住了：“没事儿的星燃，这种仪式一般都不会准时开始，迟个二三十分钟一点问题都没有。”
霍星燃却没搭理他。
自顾自就站起身来。
场面有些尴尬。
唐娇倩追随着霍星燃的身影：“燃哥，别急啊，把话说完我们一起走。”
魏学冷着脸：“倩倩，看来有些人并不想合作。”
唐娇倩脸色白了白。
她咬着嘴唇。
这事儿她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找到魏学帮忙。
如果真让她继续演这个女配，她觉得她会疯的，可是现在放弃，她又不甘心。
想来想去也只有加戏这么一个法子。
叶笑站起来调和众人：“魏哥别急，星燃你也别急，这事儿急不得。今天是开机仪式，匆匆忙忙的也商量不出个什么结果来，要不这样，改日，改日我做东，请魏哥和倩姐一起，咱们好好商量。”
魏学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他正要点头，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霍星燃说：“不用了。”
叶笑在心里跺脚。
得！
又把路走窄了，这么多年，霍星燃还是一样的脾气。
他脾气大，魏学的也不小。
圈子里威风多年，魏学身上虽然穿着西装革履，但骨子里却有股子挥之不去的痞劲儿，他笑了：“星燃口气很大嘛，对这部剧很有信心。”
霍星燃平静地看他：“您觉得，我缺这么一部剧吗？”
魏学：“……”
一句话，把魏学给堵死了！
确实。
以霍星燃的身份和身家。
有没有这部耽改都不影响什么。
毕竟霍星燃的主战场在音乐圈。
哪怕这部剧最后扑街了，或者是干脆上不了。
对霍星燃有什么影响呢？
他大不了就是回去唱歌，继续当他的乐坛顶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