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本尊怕是要凉
夏弥旬吓了一跳, 回过头，“这位派件员正好是本尊粉丝，想跟本尊合个影……”
侧过头, 身旁的女孩正望着商籁，露出无比震惊的夸张表情。
“打扰了！！！”她猛一转身, 头也不回地飞速逃走了。
殊不知，这位在神界以美丽温柔著称的女神, 此时正在心中以超越牛姐的海豚音连跨五个八度的音域持续尖叫。她的脑子里, 满满的都是硕大的粉色感叹号！！！
商籁在夏弥旬家里做什么？两个穿的还都是居家服！学习吗？下象棋吗？讨论如何推动后疫情时代全球经济复苏与增长吗？
天啊——！
老板把珍贵的永留花全送给夏弥旬，夏弥旬和很像老板的商籁在一起，这算什么？这是什么狗血三角恋啊？到底多恶俗的作者才写得出这种剧情啊！
三春神颤抖着摸了摸鼻子，一手的血。
如果老板出手的话，商籁岂不是输定了？那自家宝贝会不会被***呢？
脑子里不可遏制地蹦出一些标签——虐恋情深、爱情战争、强取豪夺……
但是, 换个思路, 如果老板能和商籁和平共处, 共同***自家宝贝呢？
“哼，哼哼哼哼……”
三春神惊惶地发现，自己竟然在狰狞扭曲地笑！
眼前，走马灯一般晃过无数多姿多彩的画面。
不，不要再给我看了，快住手啊！可即使拼命挣扎呼喊，那些画面还是源源不断地出现，侵蚀着她脑和心。
宝贝明明在被欺负在流泪啊！为什么我还能笑得如此开心？难……难道这就是花妈的本质吗？！
三春神痛苦地捂住脸。
维持着捂脸的姿势，她回到了神界。
众神眼神交换, 心下了然：
害羞。
*
商籁见夏弥旬还愣愣地望着楼道的方向，咳了一声，提醒他把注意力拉回来。
“打开看看, 里面是什么东西。”
夏弥旬划开纸箱，一掀开，就像游戏里开宝箱时光芒大盛的特效，一时间满屋子都是影绰摇晃的彩虹光晕。
只见箱子里，正静静躺着一捧像是透明水晶雕琢出的花，被银蓝两色的缎带仔细装点，愈发显得洁净剔透到了极致。
和传说中一模一样，是没有颜色却能化出世间所有色彩的永留花。
“……完了。”夏弥旬迅速把箱盖合上，转头十分艰难地对商籁道，“本尊怕是要凉。”
商籁：“……？”
“看这量，怕是神界所有永留花都在这儿了。”夏弥旬深吸一口气，“很快，神界就要派人追查下落，一查查到本尊这儿，然后……”
商籁：“……然后？”
夏弥旬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说，是谁这么恶毒要害本尊？”
商籁有点窒息。
“本尊会和神界解释清楚，如果他们不相信本尊，那只能开打了。”短暂惊慌过后，夏弥旬变得视死如归的淡定，“本尊现在的实力，估计只能干掉一两个和严冬神差不多位阶的神，再多就危险了。况且出了这么大事儿，保不齐主神也会来。”
“呵。”想到这儿，他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冷傲不羁的哂笑。“最后的最后，本尊想的竟是该以何种死法离开这美丽而又丑陋的世界。”
“如果可以的话，请以最古老的方式杀死本尊，将尖锐的木桩刺入本尊心脏，再把本尊早已腐朽不堪的身体置于火堆，烧成一把飞灰吧！”
“你自己看！”商籁忍不了了，从花束里扒拉出张卡片递到夏弥旬鼻尖。“上面写的是：希望你能喜欢，说明这只是份礼物，礼物而已！”
夏弥旬若有所思地点头。
商籁稍松口气。
夏弥旬：“死亡的赠礼。”
商籁：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夏弥旬守着那口大箱子，眉眼皱成一团，活像个苦巴巴的小老头。
商籁握了握拳，下定决心，“其实，这束花是……”
夏弥旬：“本尊讨厌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商籁扶住额头。
“要不你把花丢了吧，丢远点。”大不了再种。
“不行。”夏弥旬小心翼翼把花束抱出来，“这些花是无罪的，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
想了想，他翻出一个大小合适的玻璃瓶，倒进清水，把永留花一枝一枝扌臿进去。
“先这样吧。”
完工后，夏弥旬摊开小爪子，翩然跃出一羽银蝶，小蝴蝶扑棱棱地飞过去，在花叶间开心地玩耍起来。
“你看。”他把商籁拉到窗台边，“本尊给它们找了个朋友。银蝶会提供魔力，好让它们在植回神界前不枯萎。”
光线丝丝缕缕洒落花簇上，原本清透如冰的花瓣顿时泛起彩虹光泽，就连小蝴蝶银色的羽翅，都被镀上流动变幻的绮丽色彩。
“总觉得以前就看到过……这样的画面……”夏弥旬下巴垫在胳膊上，神情恍惚像做梦。“可本尊明明连永留花的样子都忘记了。”
商籁问他：“你是不是发现，自己有很多记忆模糊甚至缺失的地方？”
夏弥旬“嗯”了一声，“不过这很正常。”
如果灵魂是容器，那记忆就是装在里面的清水，异界住民的寿命远比人类漫长，也相对拥有更坚固庞大的灵魂，这样才能承受记忆的储量。
“你的灵魂本是极大的容器，被割裂后，一部分清水也就没有了。”商籁缓声道，“但既能感应到自己的半魂并未消失，说明那部分记忆也依旧存在，只是暂时被分离，或深藏于某处。你找回半魂后，自然就能都想起来了。”
“你连这都知道啊？话是没错，但肯定有相当一部分是很糟糕的回忆。不然的话，本尊也不至于做了整整一千年意味不明的噩梦。”
说到这儿，夏弥旬银睫一低，“本尊连鬼殒之役都扛下来了，简直不敢相信，还有什么比它更可怕，能让本尊梦寐难忘。”
商籁不说话，静静看他逗弄在永留花间飞来飞去的银蝶，是很美的画面，却搅动着堆积的情绪。
“虽然失去的那部分里，一定也有美好的回忆，但本尊觉得，好好记住现在的一切更重要。”
“来到人间之后，本尊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很开心。本尊吃到了很多以前没吃过的东西，知道了很多以前不曾知晓的事情。”
夏弥旬偏过头，永留花的虹光映在他眼中，闪动着温润柔和的光芒。
“最最要紧的，是本尊还遇见了你。商籁，你说这会不会是本尊用半魂换来的报偿？”
商籁无法回答。
他不知道这对夏弥旬而言算不算报偿，只能肯定，受恩庇的是自己。
如果夏弥旬过去遭遇的一切，只为致使一个与自己在人间相遇的结果，对他而言，真的是值得吗？真的值得他这么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