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3页)
察觉到她不喜欢,硬生生转开话题。
听到明义如,明舒顿了顿,没吱声。
纪安黎问:“她和萧叔身体还好?”
“挺好的,”明舒说,“整天都忙,到处跑。”
纪安黎说:“没办法,她要管理那么大一个公司。”
不想讲这些,明舒直白说:“她还不知道咱俩的事,你别介意。”
纪安黎回道:“不会。”
明义如就是那样的性格,是那种想法很难改变的“顽固分子”。当初自家女儿出柜,她一时接受不了,气得心窝子突突疼,抄起棍子就打人,等把明舒和纪安黎赶出家门了,自己也郁闷得急火攻心,半天不到就进了医院。而当后来想开了,慢慢接受了纪安黎,便愈发认定两人。
为人父母都希望子女能过得顺遂,不论是生活还是感情。而对于明义如,她第一段婚姻太失败,女儿又是性少数群体,这样的想法便更加强烈。
明舒和纪安黎在过去的那些年里的表现还不错,外人看来是比较稳定的,挺符合以上的预想,让明义如非常安心。
明舒思忖须臾,半是认真半是保证地说:“等这次回去了,我会跟她讲清楚,下次不会了。”
可能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过于生疏的语调让纪安黎身形一滞。
许久,纪安黎才缓缓神,轻声说:“没什么,伯母她……”
明舒打断道:“我妈总爱给人添麻烦,抱歉。”
纪安黎张张嘴,嗫嚅片刻。
“没有,伯母人很好,不麻烦。”
夜晚的路上偶尔有人走来,路过她们身旁。
两个早已分手的人都控制住了脾气,讲着一些着实无趣的家常。聊完明义如,不一会儿又转到云奥集团上,明舒主动问了几句。
“回去以后还顺利吗?”
纪安黎点头。
明舒说:“那就好。”
纪安黎无言,有些沉默。
其实她俩分手的原因,究其根本就是在此。纪家不会同意一个同性恋继承家产,丢不起那个脸,纪安黎必须在两者中选一个,要么为了爱情抛弃庞大的家族财富,要么为了后者忍气吞声。
纪家不过分掺和子女的婚姻事,但最基本的传统不能丢,不管私下里什么样,不该带回家的一定不行,起码明面上得营造出平和的假象来,不愿意也必须做做样子。
两人交往好些年而不向纪家出柜,纪安黎选择找人结婚,都是因为这个。
出了校园以后的感情不如早先那样纯粹,不再是给颗糖就能乐半天的时期了,各自的顾虑太多,势必得有一个人退步才能维持下去,不然只能以分开告终。
现实是理想和利益的综合体,有时浪漫,有时残忍。
站在纪安黎的角度,不论是否遇到明舒,只要留在纪家,婚姻就只是一个形同虚设的玩意儿,形婚也好,为了利益联姻真结婚也罢,她跟那个人都不会有所谓的感情存在,只能是利益捆绑。
于她而言,两手抓是损害最小的方式。
明舒也清楚,想得通个中缘由,但接受与否又是另一回事。
且不说对她、对另外那位公平与否,法律层面上的认同比所谓的真心更牢靠,领了证盖了戳的关系,第三者只有局外那个,注定以后都见不得光。
她的理智不允许,自尊心也不允许。
纪安黎始终不提这个,似乎无事发生。
明舒走在前面,瞧着远处黑魆魆的夜色,状似无意地问:“相亲怎么样,合适吗?”
对方停了一下,不出声。
明舒不等她,继续走着。
“英姐说在四海酒楼遇见你了,是那一次?”
纪安黎犹豫不决,要回答又不愿意告知细节,直到距离拉远了又跟上去。
“不怎么样,”她说,“没成。”
明舒问:“家里不满意?”
“没有,”纪安黎说,紧了紧手,解释,“那次不是相亲。”
明舒平心易气,没恼,也不窝火。
“家族聚会?”
“不是,”纪安黎回道,“只是一个普通的饭局。”
“哦。”明舒应道,不似第一次谈这个时那么激动了。那回她俩还吵架来着,冷战了好几天都没讲话,再严重点就该砸东西了。明舒没生气,像跟普通朋友聊天那样,“那找到人选了没?”
纪安黎再次默然。
那就是找到了,至少有备选的人。
明舒偏头瞅了下闭门的店铺,理理思绪,不知过了多久,才嘴唇翕动,低声问:“什么时候能成,日子定好没?”
知道瞒不过她,纪安黎不辩解,只生硬地说:“我会跟他好好谈一下。”
感觉不远处的路灯灯光太强烈,晃得人难受,明舒眨眨眼,说:“没必要。”
心知理亏,纪安黎讲不出更多的话,张张唇,憋不出一个字。
这么久了,两人还是达不成共识,各有各的坚持。
明舒比纪安黎固执,一旦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她的性子和明义如一个样,娘俩都是那种要强的,向来是嘴上不会说什么,可脾气倔得要死。
还有一段路才到宾馆,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内,二人没再交流。
纪安黎加快步子,挨近了,欲拉明舒的手,可还没碰到人,明舒却早有预料地避开了。
昏黄的灯光投射在地上,将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纪安黎轻声喊:“阿舒……”
明舒没理,径自不回头。
纪安黎追上去,却无济于事。
道路似乎飞速变短,时间一溜烟就滑过,没多久就快到宾馆了。
远远的,还没走近就能看到宾馆大门口有一个人影,有谁蹲守在那里。
纪安黎终于抓住了明舒的胳膊,用力攥紧了不放。
明舒执意推开,挣出手。
“再谈谈。”纪安黎说,不肯放弃。
明舒低低道:“不用了。”
纪安黎拦在前面,不让再朝前走。
明舒说:“让开。”
另一边,宁知沉静地看着这里,背对着灯光,脸上的神情模糊不清。
一行人也是才回来不久,只早到几分钟。
老曹和田卫源他们都上楼了,全在房间里,没人会发现外面的一切。
明舒终究还是抛下了纪安黎,还是失望,狠心说:“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像是被那句话伤到了,亦或是本就没有资格,纪安黎一瞬间晃神,定定杵在那里。
明舒有些心累,走出两步又顿了下,“就这样吧。”
纪安黎像块石头,这回没再追上去。
头也不回地离开,径直走到宾馆前。明舒这才发现了形单影只的宁知,但未做停留,只是在经过时低下目光。
宁知扭头望向别处,不看她。
明舒进去了。
纪安黎好半天才回缓过来,后知后觉地朝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