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碧血丹心(46)(第2/2页)

再想到往后暗无天日的日子,想到近在咫尺的“打击报复”,一群新飞全都面色如土。

名单宣读完毕,队伍解散,然而新飞们还没来得及溜走,就看王晓云从主席台上走下来,朝着他们的方向来了。

一群人刚“海阔天空”了一个月,在飞行学院五年里被折磨来的本能还在,就如同那被毒蛇盯住的青蛙,全都不敢妄动。

“不想半夜起?”

“不想被骂下教练机?”

男人的语气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还有,有谁的体能最近退步了吗?”

众人噤声。

王晓云转向宁馥:“落下的两个月训练,给你一个月时间,补上。”

宁馥立正道:“明白。”

王晓云转向其余几个新飞,慢慢地弯起唇角,露一个愉悦极了的笑容,“下周会对你们做全范围测评。她,”王晓云语气一顿,指了指一旁的宁馥,道:“扫了两个月跑道。凡是各项指标在她之后的,所有休假取消,每一天都是训练日,明白了吗?”

几个新飞:“明白!”

这两个字喊得牙疼,头疼,浑身疼。

再看看他们期盼已久、刚刚还开了接风宴热闹庆祝归来的战友宁馥……再度热泪盈眶。

这次不是激动,是绝望。

王晓云往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又补上一击:“对了,第四中队没有老飞带新飞的传统。”

“老飞和你们,只是战友关系,另外,也是竞争关系。”

他还没门,就差点撞上个兵。

上等兵,肩上两道拐,看见王晓云忙不迭地停下来敬礼。

王晓云刚还了礼,这小同志就游鱼一样,“噌”地一下窜进礼堂里去了。

“副连长,副连长!”他一叠声地喊。

王晓云反应过来这是在喊谁,挑了挑眉,到底无奈地笑了。

他本来没这么快调动到飞鲨来,奈何前天就接到了任先的电话,大校对老部下说话毫不客气——

“又有人看上你的香饽饽了,你自己不护食,早晚让人叼走!”

就上舰一个半月,舰上不想放人了。

任先好说歹说,这宁馥是预备给特殊培养计划的,不能真给舰上当机务连长!人家这才松口,说那行,让她自己选。

舰上干部找宁馥私下谈的,宁馥回来谁也没说。

但这不代表大队长任先不知道、不着急啊!

是,你王晓云主持整个项目,项目重点当然跑不了,可人家真的非你不可吗?

航母可是一级舰,舰长军衔直接就是少将!留在一级舰服役,前途可谓一片光明。宁馥拒绝,是因为她的心还在天上,还长在飞机上!

要是有一天她自己没有这份心了呢?要是哪天别的飞行部门给她递来橄榄枝了呢?

——摔打摔打差不多得了,别真把金疙瘩当土坯砖,摔进别人手里可要不回来!没地儿后悔去!

以上,任先原话。

在王晓云刷新了他外甥女能力和魅力的吸引力强度后,他又眼睁睁地看着那上等兵“乳燕投林”一样冲进了礼堂,直奔着宁馥就去了。

“副连长,咱们晚上的原理课还上不?大伙都等你呢!”

一旁的徐苏等人听见“副连长”仨字,全都警觉地扭过头来——不是,刚还在第四中队名单里呢,怎么这又副连长了?!

宁馥就像个标杆一样,树在所有人前面,不论是被发配到海岛还是远洋,不论她是在扫跑道还是洗甲板,从一区队来的新飞们,心里从来没觉得他们的队长就此会离开天空。

她总会回来的,总会飞在他们前面。

她是头雁。

哪怕因为这个标杆他们所有人的休假没准都泡汤了,他们心底里头也不乐意相信她真要去机务连干一辈子。

宁馥已经对“副连长”这个称呼习惯了。

她笑着解释了两句——她现在是四中队的新飞,但只要中队长还没给复飞的准许,她也没资格上机。而且现在机务连连长去做短暂交流,原定的副连长下周一才到位,她还要再“代理”完这个周末。

上等兵看着挺憨,在一旁说道:“宁副连,你真要走啊……连里大家都盼着你能留下来……呢……”

他被旁边好几个飞行员的目光刺穿,各个都和他们连长一个级别,声音不由得虚了下去。

宁馥带着人回连里去了。

她在机务连这段时间,下午机库检修以后固定给大伙上上原理课。讲的也都是特别基础的东西。

刚开始连里的老士官没一个服她的,懒得听她讲这些“天书”。

——直到宁馥在训练场上一挑三,这才把觉得她“书生气”的老兵们压服了。

现在听讲都坐前排。

连里的兵刚开始只敢私下议论,后来发现宁馥并不介意,就干脆直接问了。

他们也好奇飞行员的世界。

宁馥有时候也讲些空战历史,讲讲飞行员的训练历程之类。

今天讲剪式飞行。

剪式飞行,顾名思义,是指空战中的双方都转向对方,交叉而过,然后双方又反向急转,如此重复下去。双方好像两条蛇一样,交叉地前进。最后的结果,要么是一方摆脱、分离,重新去加速;要么就是一方最终进入失速状态*。

“学生”中有人发问,“这种情况,怎么破?”

宁馥道:“在飞机状态允许,技术可已达到的情况下,飞半滚倒转。”

“——给你飞机状态,你飞个半滚倒转来,做个参考?”机库门口,有人说话。

*

两个老飞在门口听半天了。

一个说,这新飞可以,有点东西,到底是王晓云嫡系钦点送上航母镀金边的。

另一个笑,掉书袋而已,飞行机时不过千,飞半滚倒转不是在开玩笑?

“打赌,看她飞飞不。”

“赌就赌,二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