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没想到秦语辞竟然真的吃了自己拿给她的食物,不光如此,甚至还做出了不错的评价。
林墨然见状虽说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开心,想起这人说起自己食欲不佳,连忙趁热打铁,想叫她再尝尝别的。
“这道也极为爽口,那道也非常独特……”她道,连忙起身拿起一旁的筷子,夹点这个,衔些那个,悉数放进面前的碟中。
末了甚至还如照顾孩童一般,小心翼翼的将碟中的食物摆了个造型。
“这是何物?”秦语辞问,似是很感兴趣的模样。
“回公主的话。”林墨然开开心心的为她讲解,“奴婢摆的是只小兔子。”
“小时候奴婢也不喜欢吃饭。”她说,下意识的给秦语辞分享自己儿时的趣事,烟火明月,美味佳肴,总会唤起人心底的柔软,“那会儿母亲就会如这样一般,摆些小玩意儿哄我开心。”
“被她这么一弄,就算食欲不佳,也会变得食欲甚佳了。”
不是扯谎,她说的确有此事。
和原主相同的是,林墨然也有个非常慈爱的母亲,只可惜她如原主的母亲一样,也在很早之前便因病离开了人世,虽说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往的伤痛正在逐渐淡去,但却永远不会彻底愈合。
每每想起,还总是叫人既感慨又难过。
林墨然不知不觉想起了以前的事,也下意识的同秦语辞诉说了不少,本是为了规劝,可说着说着,却又突然意识到了不妥。
毕竟……她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宫女,和秦语辞之间简直有着天差地别。
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拿自己举例,这人一定会生气的吧。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林墨然顿时就出了一身冷汗,手中的动作也不慎一抖。
要知道,手抖确实坏事,一如之前洒了满地的莲子,也如今日碟中奇形怪状的兔子。
原本好好的一只兔子,因她这么一下顿时就破了相,才摆好的一只耳朵瞬间零落分散到了一旁,直接和脑袋分崩离析,放眼望去盘中只剩下了一大一小两个球。
那真是要多丑有多丑。
“……”
林墨然吓得差点哭了,悄悄瞥了眼秦语辞皱起的眉头,突然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能多吃一些,这顿美味佳肴恐怕即将会是她这辈子最后的一顿。
吓的系统都跟着惊呼了一声,瞧见那俩球,连忙在脑海中给林墨然想对策,看看究竟还能解释成什么。
但所幸,秦语辞并未动怒,瞧见碟中奇奇怪怪的造型,反而还挑眉轻哼了一声。
抬眼看向一旁的林墨然,故意严肃问她:“这又当如何解释?”
“这……”林墨然一咬牙,刚要告诉她这是个摔倒的雪人,只是还没等说话,却见秦语辞突然拿起了筷子,将那出走的耳朵拨弄回来,调整成喙的形状,再次衔接在了小圆球上。
“是只鹑鸟。”半晌,她看了林墨然一眼,唇角若有若无的向上勾了勾。
也就是鹌鹑。
要说还真有点像。
“公主巧手无人能敌,奴婢佩服!”林墨然见状赶紧开口赞扬,虽说庆幸秦语辞没有追究,但却总觉得她还有什么其他意思。
尤其看她拿起筷子开始吃的时候。
哎呦。
林墨然下意识的脖子一疼,总感觉秦语辞是在用行动告诉她,再惹我不开心总有一天你会和盘子里的鹌鹑一个下场。
可是要把人吓死了。
或许林墨然所说的方法确实有助于增长食欲,今夜秦语辞当真比平时吃的要多些。
她这人喜静,身边不喜留太多人伺候,有一个便足够,就像今日,只林墨然在。
因此伺候秦语辞就寝的工作自然也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还好她一早便已经向夕雪核对过了整个流程。
林墨然松了口气,生怕刚才那样的事再次发生,顿时提起一万个精神,伺候着秦语辞洗漱,小心翼翼的帮她梳头,飞快的为她备好了洗澡水。
处理完这些后,又趁着秦语辞沐浴的空当做完了其他琐碎的工作。
本还在心里和系统闲聊,吐糟自己这会儿困得厉害,希望秦语辞能快点出来,自己好能早点回去休息。
可真当人出来时,她却又呆愣在原地,一时间想不起自己究竟要干嘛了。
眼前的秦语辞很美,平日里束成发髻的乌发此时已经全部披散下来,几缕盘旋在颈边,几缕勾勒在腰间,合着那张白洁无暇的脸庞看去,当真是极为好看的。
如今她身上只穿了件寝衣,没了平日雍容华贵的服饰衬托,少了些艳丽,却又多了无数美好与干净,好似清晨柳叶上悬挂着的朝露,清澈,且耀眼。
如水柔媚,清雅似兰。
林墨然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秦语辞,顿时好似中了蛊,心里明知道不能多看,却又忍不住的想要再看几眼。
直至秦语辞缓缓向她走近。
林墨然竟然真的从她身上闻到了一股兰花的香气,其实早已她也曾闻到过,但那时她只当是秦语辞熏的香,再加上离得太远味道并不清晰,她也就未曾在意。
直到现在才突然反应过来。
这好像是秦语辞信引的味道!
许是才沐浴过,身体正处在闲适放松的状态,没有刻意抑制,所以秦语辞信引的味道便比平时更要浓些,像夕雪和朝云那种寻常的中庸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在面对坤洚时则不然。
林墨然突然就觉得身上似是有些燥热。
按照这个世界的设定,坤洚多在十五六岁开始觉醒,于十八岁左右出现潮期,在这之前虽说不会出现难以控制的状况,却并不意味着她不会被乾元的信引所吸引。
就比如现在。
林墨然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对劲了。
好在秦语辞及时发现了这个问题,随即抑制了信引的发散,瞬息间,似蛊般的味道悉数散去,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除了眼前这人犹如映了彩霞般泛红的脸庞。
秦语辞抬眸看向她,耳根莫名也跟着红了红,当时只想着怎么保下林墨然,怎么将人调到自己身边,竟未曾考虑过眼下这样的状况。
咳。
秦语辞默默背过了手,不肯承认自己考虑欠佳,轻咳一声回到床边坐下,随手扯下两边的幔帐,人看不着了,声音却缓缓的飘散出来:“墨然,把烛火都熄灭。”
“喏。”林墨然回过神来,连忙转身吹灭了所有的灯,想起夕雪说过的话,知道她这是要就寝了,自己应当赶快退出去才行。
只是还没等抬脚,便又听里面的秦语辞再次开了口,而这次却并不再是吩咐。
而是在问她:“方才用膳时你曾提到过你的母亲。”
“可是想家了?”
嗯?
林墨然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聊这些,跟随本心本能的想要点头,却又怕这人不满自己的答案,觉得她总是想东想西心不在焉,犹豫片刻,总算轻声给出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