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市立医院的变异

韦安定的地方叫异花园,是北山一座以景色优美著称的酒店。

北山有全私密别墅类型的服务,很多有钱人来休假,酒店业十分发达。

韦安隐藏身份订的房间,北山这类服务很贴心。他从一个安全的渠道买了寒鸟流出黑市的高级私兵服,这东西很常见,在本地制服类的东西也特别好买。

他们到酒店时还早,韦安带着归陵吃了顿饭,给他介绍本地的美景。

北山被私下叫成桃源富人的情色宠物区,还有些更下流的名字,虽然看上去一切那么美。

天色渐暗,他们去酒店圈的那片山上散了会儿步,韦安在指定地点的树洞找到了包好的制服和身份卡。

他把归陵的那套递给他,他们没有回房间,换上制服后,准备从山区边缘的一条小路直接前往医院。

寒鸟的高级私兵制服很不错,黑色系,比较修身,立领,料子挺括但有弹性,衣服收腰收得很不错,还显得腿格外长,银色的装饰让这套衣服有种冰冷和杀气腾腾的气质。

这款衣服在色情产业卖得很好,到手的途径很多,水很混,根本查不出来,这令韦安非常满意。

他下单时认真给了尺寸——于是越发像是情趣用品——衣服非常贴合,完全就是量身定制。

归陵拉平袖口,把领口扣得严严实实,韦安打量他,他这样子看上去真是……太出眼了,令人担心。

他想起很久以前查青石省案子时,科学部说归陵是完美的,是完全标准的比例,但又是自然的人类身体,看不出任何人工的痕迹。

现代科技其实很容易解释,这是极其高端的基因工程。

现在人类还做不到,差得远,有人觉得这是神明的象征。这说法缺乏科学精神,但也不能说错,他们膜拜的就是力量本身。

而韦安看着归陵,觉得他举手投足之间的一些感觉,应该是有过军队背景。

虽然这么多年太过严重的磨损,让他旧日人类的习惯几乎不存在了,但韦安仍能感觉到一些。

他举止利索而克制,行动有清晰的目的性,这是严格科班训练的结果。

太遥远了,没人看到过,也没人想知道。

他盯了归陵一会儿,不情愿地移开目光。

过去是归陵完全不想提及的事之一,韦安很能理解,自己也一个字不想说秦家的,他不想显得太有侵略性。

他会去查的,他总有一天……会看到。

两人应该把原先的衣服包住藏起来,一切解决之后再回来换上。

但韦安一点也不想留下线索,衣服丢在地上后,归陵就直接把之化为火焰,它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接着他们就成为了两个寒鸟的工作人员,离开酒店。

路过门口巨大的金属牌时,韦安看了一下自己的形象,他本来觉得自己会像个搞技术工作的,就是那种软趴趴随时准备听从指示的样子,但其实并不是。

这身衣服很利索,他看着映象的自己,透着阴森的杀气,是那种有点疯狂气质、挺不好惹的人。

韦安压了压帽沿,和归陵一起朝外走去,隐去他退休生活的伪装身份,回到现实世界的斗争之中。

韦安开了辆租来的黑市车,在市立医院一个街区停下,步行过去。

他们的样子倒是不引人注意,街上不时可见寒鸟的人,简直把这里变成了兵营。

随着往前走,周围变得冷清起来,这里本来是片繁华的区域,但现在很多店家没有开门,居民楼里也黑灯瞎火。

还残留的一些估计是没钱走、或是合同规定要营业的,有些记者驻扎,但努力做出自己不是记者的样子。整条街道灯光稀稀落落,一片黯淡。

韦安突然抬起头,医院的方向传出诡异的声音。

那是隐隐的哀号声,极其痛苦,并不像是人类。

在一片幽暗的地方,声音显得微弱,仿佛从地狱里传来的,韦安想,也许就像是当年的饲神殿吧。

医院——确切地说是北山的古文明生物研究所——隔了一百米,就开始立禁止通行标识,设检查站。

到了大门更是灯火通明,一班私兵嚷嚷着距离和数据,铺设隔绝级别的生物哨岗。

韦安扫过这场面,他感觉很不好,隔绝级别的生物哨岗是古文明一个用途不明的分类,经常用在军方。

这东西一旦打开,会形成某种力场,以圆形状把整片区域封起来,化为一片与世隔绝的小区域,里面电子信号断绝,空气几乎不流通,据说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空间性,能把一片空间彻底隔绝起来。

但他看了几秒,还是抬步朝大门走去。

一路很顺利,韦安黑到的这个身份权限很高,两人都是一级通行卡,还是医疗系统的,查一下就给过了。

这种时候寒鸟肯定要从别的区大量调人,大家互相不认识,只能刷证件。

最后一道查得比较严,负责的士兵检查证件,问了几个问题,韦安一副熟练又不耐烦的样子应答,抱怨就出去买个烟怎么回来这么麻烦。

“不是说没事就别TM乱走吗,”对方没好气地说,“买个烟还两个人一起,你们是小学生上厕所还要结伴怎么的?”

“我TM想干啥就干啥,我昨天半夜三点被叫到这破地方,晚饭时间还连个门都不能出了?!”韦安说。

“有点常识行吗,这是一级区域保密事件,少干让上头觉得你可疑的事!”对方说。

他烦躁地核对信息,韦安看着路边开的一簇白花。

他很确定之前没有,因为这种花不常见,只在神殿种植,是一种代表着纯洁、空灵、神圣和牺牲的花,虽然是白的,但大家都觉得血腥气太重。

这是文化里的常识,现在绿化带也不种这种东西,医院更是不可能有。

归陵也看到这些花,没说话。

哨卡后面,一个士兵在焦虑给家里人打电话,说“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封闭,别担心,这事过了,拿到奖金我就辞职不干”,听上去就一副会发生惨案的样子。

检查人员随便查了一下,把卡丢还给韦安,带着脏字地说请他别再出去了,韦安把卡别好,说“看情况吧”。

这套举止和所有佣兵一样,没见有任何违和,他离开哨卡,继续朝前走。

归陵跟在他身后,无声无息,非常低调。

“那种花一般神殿里才有。”韦安低声朝归陵说。

“我在科学部见过,”归陵说,“院子里种了很多。”

韦安冷笑一声。

“对,科学部也种,觉得很有仪式感。”他说,“他们管这个叫‘神食’,觉得这是神明的花,是‘来自黑暗神圣、纯净躯体的象征’,在最血腥的地方,说得跟有圣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