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幕低垂,三架飞行器如同发狂的蜂群,将另一艘标注着绿色联盟的荧光飞行船左右夹攻,闹腾的笑骂与晦气的诅咒迅速蔓延了整片天空,手机摇摆不定的光柱如碎星点点,偶尔投射来的亮斑,都能轻易让许岁辞的身躯像小仓鼠一般瑟瑟得抖索一下。
“你的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我要回家了。”
许岁辞尝试着摆脱萧倦的怀抱,然而徒劳。
萧倦的五指伸展,犹如笼罩的网丝,将无骨的小可怜牢牢掌控,不断揉捏起后颈敏锐的血管,令许岁辞彻底趴在怀里,只能微喘着气,脸颊乖顺地抵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嘴唇离他好近好近,俨然叼住许岁辞的耳肉,喷吐着魔魅一般的词语。
“趴好别动,我要开始画了。”
萧倦的嘴唇红艳似火,每一个字音都渲染了青涩的火苗,胜过了整片天空的热情,卷裹着冷然的兴奋。
“我无数次幻想过你后背的肌肤,雪白细腻柔软而无暇,或许连一颗小痣都没有,笔直的脊柱像隐匿的珍珠链子一直隐没在谷底。”
“究竟什么样的构图才能既保留着纯洁的遐思,又能玷污到极致呢?”
萧倦的掌心不断抚慰怀里的小可怜,令许岁辞羞愧到想死,又情不自禁被耳畔响起的魔咒所魅惑。
“媚神之首阿斯莫德。”他说。
当对方性感的喉音倾吐在许岁辞烧得通红的耳廓里,仿佛真有一只铅笔悬空在他的后背,丝丝缕缕不断描摹出轮廓,笔锋快而零碎,排列整齐的线条时而又凌乱不堪,明部与暗部交错在蝴蝶骨的中央,骨骼微微一震,肌肤旋即泛出珍珠一般的光泽。
萧倦的语言冥冥中潜藏着一股股勾人的魅力,在他饱含优雅的描述之下,阿斯莫德俊美异常的上半截身躯,乃至引发欲念的艳丽五官,逐渐在雪白的脊背间栩栩完成。
许岁辞的后背缓而渗透出细密的汗珠,黑色的颜料不断在湿润下慢慢被融解,甚至随着汗液流淌,彻底被弄脏的粉白肌肤,模糊的界限恰好反应出轮廓线的绝妙光影,替蜿蜒的脊背度上一层灰暗的羽翼。
落尘的天使,被诅咒的圣徒。
一道炙烫的潮涌随着低语盘旋,钻入许岁辞的背脊,每一根血管源源不断流淌着、噪弄着,邪魅的阿斯莫德的灵魂注入了许岁辞鲜活的生命。
许岁辞的手指愈收愈紧,汗水浸透了指缝,他一直紧张地攥紧萧倦的衣衫,萧倦有力的心跳自精壮的胸膜鼓动,传递到他细白的指尖,令指甲蔓延出羞人的粉润。
“阿斯莫德的嘴巴性感,迷人,谎话连篇,带着习以为常又令人羞耻的腔调,他会在你的脊背中央如花儿一般绽放,但我绝不会使用赤红色涂抹。”
泥泞不堪的语言陆续从萧倦的微翘的嘴唇一滴滴渗透,仿佛道德理智的封固破裂开来,攀延出一根根带着刺的禁忌花蕾。
绽放,绽放,如许岁辞颤抖的瞳孔。
满携着寒意与滚烫的感知由四肢百骸涌来,裹住许岁辞脆弱不堪的神经。
他微微抬了头。
萧倦那两片薄情但红冶的唇,在开合,近在咫尺。
一股全新到难抑的情愫从许岁辞的背脊往上流窜,连呼吸也因急促而痛苦。
萧倦的语言,令人产生快愉的感知。
魔鬼的嘴唇。
背后虚幻的阿斯莫德画像逐渐与萧倦的脸融合一体,那张火红的嘴唇,锋利的牙齿,魅惑的散漫的冷笑。
许岁辞虚弱得夹在二者中间,止渴般扭动着后背,牛奶色的肌肤早被虚幻的染料浸透。
朦胧,媚神阿斯莫德张开嘴,一口咬住许岁辞微微伏低的后脊,令他险些痛苦地叫出声来。
“岁岁。”
萧倦温柔地唤他岁岁,将人从虚幻的漩涡扯了出来,给人真实的温暖与滚烫。
许岁辞的心弦猝然被扯动了一下。
萧倦的狭长眸子隐匿起深邃的渴望,抬起手指原本想擦一擦许岁辞红润的嘴唇。
都紧张得咬破了。
最终落在他的额头,弹了一下。“岁岁,你变黄了。”
灵魂颜色散发出蓬勃的金黄,像个在脑子里开快车的坏孩子。
“好痛!”
许岁辞被敲回了虚弱的理智,瞬间被逐渐清醒的意识羞得面红耳赤,双手一推,从萧倦的腿上跳了下来。
“你去死吧!”恼羞成怒的小兔子俨然变成小野猫,喵呜喵呜朝萧倦挥舞锋利的爪爪。
咬你,咬你,咬死你!
萧倦趴在车门上,露出意犹未尽的散淡笑意,“大致怎么画我刚才告诉你了,明天晚上我在画室等你,不见不散。”
许岁辞的耳洞里满满灌着酥软的热气,两条腿又苏又软,依旧很有骨气地扯起地面上的蛇皮袋,边拖边骂道,“你去画在自己的屁股上吧!”
刚才趴在他怀里的时候,我就应该咬断他的气管,不不,我应该把钢盔套在手上,对着蛇精的下巴来那么一拳。
许岁辞磨磨牙,每一颗牙齿都好痒。
什么变黄了。
许岁辞伸手揉一把额头,摇摇头欲把耳朵里烦人的杂音驱赶殆尽。
好吵,吵得人都生气气了。
徒劳无果。
萧倦的微笑,萧倦的言辞,萧倦的舌尖。
一切都那么真实。
好烦。
许岁辞彻底放弃挣扎,蹲在马路旁边,暗中揪扯发软的大腿肌,宣泄个够本。
“岁岁?”从光线暗淡的路灯下走来一具高大的身影。
陈燧找了他半晌,都快不耐烦了,小宇宙在胸腔里爆炸。
瞧许岁辞蹲在原地不理他,小小的一团仿佛要绊死过路人的执拗。
又气又笑。
最终还是看在白烨的面子上,走过去双手插兜问。
“喂,白烨叫我来找你。”
白烨,烨烨,老婆~
许岁辞分外委屈,双臂抱着腿,这是第二次被萧变态欺负,他竟然还敢约我去第三次。
眼眶微微有点湿润,但还能忍得住。
陈燧叫他半天都没有得到应答,心想这完全跟平常不一样啊,怎么蔫蔫的?
嫌弃地伸手摸了一把许岁辞的后背。
整件衣服湿透了,再被风一吹,冷腻腻的滑手。
许岁辞则是大叫一声,“别摸我的后背!”仿佛被通红的烙铁炙烤。
臭德行吧!
陈燧一直对许岁辞喜欢不起来是因为他总像块狗皮膏药缠着白烨,处于对情敌的纯天然排斥与防御。
不过蜷缩成一团的许岁辞竟小小的,有点可怜,甚至可爱的模样。
何况衣服都湿透了,万一被风吹到感冒了,白烨还得照顾病人,搞不好给两个人提供了某种肢体接触的机会。
想至此。
陈燧二话没说脱下身上宽大的半袖,露出巉石一般壁垒分明的躯体,扯住许岁辞的细胳膊强行给人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