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7/9页)

“是不是过了年你就十九岁了?”

“我们都算虚岁的,应该是二十了。”石伽伊说。

“第一次见你时,还很小的感觉。”霍景澄回想起几年前大雪纷飞的那个黄昏,这个小女孩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那时,他有点烦躁,并不想理她,可现在想想,真奇妙。

魂游天外的石伽伊被脖子上凉凉的触感拉回神:“这是什么?”

“把你的生日礼物补上。”他刚帮她扣好项链,石伽伊就起身跑到镜子前。

镜中少女脖子上的银白色链子泛着亮光,尤其是链子的吊坠,是一颗镂空的心,里面装着闪闪发光的钻,她扭头去看他,脸颊微红,眼眸水润润的:“好美。”

霍景澄回视她,没有去看项链,而是看着她:“好美。”

年三十说来就来,一家人围在一起包了饺子,每个人包的都不一样,胖的瘦的长的短的各有千秋。霍景澄也被要求动手,虽然成品太过于无法用言语描述,不过好在煮的过程中没有破掉,从不喜欢吃饺子的石伽伊破例吃掉了霍景澄包的几个丑饺子。

春晚开始后,家里人围着炉子说说笑笑,石伽伊和霍景澄去门口看小孩子们放烟花爆竹,遇到来往的街坊邻里,便要开口拜年,霍景澄将“过年好”三个字学得有模有样,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他的香港口音。

天上有烟花绽放,四周有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穿着厚棉袄棉裤的小孩子们嬉笑奔跑,街坊邻里互相串门拜年,说话要凑近耳朵朗声呼喊才能听到。霍景澄从未见过这样热闹又极具生活气息的场景,他凑近石伽伊耳边:“原来,过年是这个样子的。”

“喜欢吗?”石伽伊问他。

他点头,头顶噼里啪啦的烟花炸开,亮彻夜空。她的眼中也有五彩缤纷的烟花,盛着世界上最美丽的景色。

霍景澄没忍住,低头吻她。

对门的张文砚刚走出来,见到两人如此,扭头就往回跑,仿佛见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两人在冻僵前回了家,正房客厅那边一片欢声笑语,是霍景澄不太懂的一种表演形式——小品,正把大家逗得笑得东倒西歪。

跨年倒计时的时候,石爸爸在院子里喊石伽伊出去放鞭炮,放完鞭炮玩了一会儿烟花,又被老爷子喊去看春晚:“伊伊你快来,你喜欢的那个台湾小子出来了。”

“谁呀?”石伽伊问。

“就唱歌叽里咕噜一个字儿听不懂的那个。”

“周杰伦?”石伽伊开心地拉着霍景澄跑进客厅,“人家这是嘴皮子厉害。”周杰伦在唱《龙拳》,她眼冒星星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感叹:“真好听,他真是个天才。”

霍景澄垂眸看她:“你是不是有点……philanthropism?”

石伽伊没听懂那个单词,疑惑:“什么意思?”

霍景澄想了想,放慢语速,说:“philanthropism.”

老爷子笑道:“景澄说你博爱。”

石伽伊想了想,拽了拽他,与他咬耳朵:“我就是博爱怎么着,你也是我偌大的后宫中的一员。”

霍景澄点头:“这我就比不上你了,我后宫就一个。”

石伽伊瞪他一眼,随即咧嘴笑,又怕家里人看出来,咬着下嘴唇忍住,假装去看电视,可是后面周杰伦再唱什么她也有些听不清了……

石伽伊认为,过年就是图个热闹,每一年都大同小异。而霍景澄,每一天每一件事都觉得新奇。

石伽伊问他:“你们香港不过年吗?不应该啊。”

“我家不过。”他和他母亲,不过任何节日。

石伽伊没敢再问,故意开玩笑道:“瞧我家景澄哥哥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后来两天,石伽伊就带霍景澄去见世面了。

后海的酒吧又多开了几家,石伽伊趁她爸妈串门回来晚的一天,和霍景澄溜去玩,他们找了一家情调温馨的,她点了杯名字非常奇特的酒——血腥玛丽。点完后,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酷。

其间她偷偷看了眼霍景澄,见他没阻止,心里窃喜了一下,后来服务生端过来后,她才发现,这就跟番茄汁一样……

“喝不醉的番茄汁,”霍景澄说,“胡椒粉、辣椒粉配番茄汁和柠檬汁,没想到十一口味这么重。”

石伽伊:“……”

想重新点。

石伽伊没喝过酒,一杯血腥玛丽下肚,微醺,后来又尝了几口霍景澄的Gin Fizz,醉酒的后果是,她在驻唱歌手中间休息时,大方走上了台,特别不认生地喊吉他手过去:“会弹《春夏秋冬》吗?”

吉他手一副难不倒我的表情。

石伽伊坐在高脚椅上,调整话筒高度:“这首歌,送给这间酒吧里最帅的人。”

霍景澄坐在窗边,斜斜地靠着沙发背,手里不知道何时点燃了一支烟,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因为石伽伊的一句话,很多人附和,口哨、欢呼声此起彼伏,石伽伊不高兴地指了指:“那边几个人把手给我放下,没说你们。”

四周一阵哄笑,还有人问:“哪来的丫头,这么逗呢?”

有人回:“这小妞儿真飒啊。”

吉他手不知道从哪找出了乐谱,示意了石伽伊一下,便开始弹。

石伽伊的脚一下一下踩着点,似乎因为喝了酒,眼神迷离,手虚虚地握着面前立着的话筒架,声音微沉,开口:“秋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粤语发音很准,和原唱张国荣比,她嗓音稍微清澈些,调子却是一样的轻缓安静,不疾不徐,慢慢道来,原本嘈杂的酒吧内,渐渐安静下去,大家静静地听着女孩动情又深情地唱着:“能同途偶遇在这星球上,是某种缘分,我多么庆幸……”

霍景澄手里夹着烟,很久没动了,烟灰烧得老长,最后坚持不下去,颤颤巍巍地散落到桌面上,他却无所觉,只看着台上灯光中心耀眼的石伽伊,目光灼灼。

唱完歌回到座位,石伽伊灌了一大杯水:“嗓子好干,是唱歌唱的还是喝酒喝的呢?”

霍景澄坐在她对面,眼眸在阴影中看不清晰,却能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他问:“什么时候学的?”

“就前段时间,每天在听。”石伽伊有点骄傲,“好听吗?”

他点头。

石伽伊挑眉,只是点头吗?这反应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啊……

“十一,”霍景澄终于想起他手里的烟,已经快烧到他的手指了,他将烟头扔进烟灰缸,倾身向前,隔着桌子,问她,“可以吻你吗?”

“啊?”石伽伊愣了下,“现在?”

“对。”

“在这里?”

“对。”霍景澄看了下四周,“如果你不能找到别的好地方,不过尽量快点,因为我快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