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法逆转

妖物显现一瞬又隐入遮天蔽日的黑雾之中,江与眠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他曾在东洲妖志上见过,是一种名为夜蝠的妖。

黑雾似乎能阻挡灵识微感,让人探查不到它踪迹。

见此情景,薛寄洲沉声说道:“诛邪箭。”

薛家弟子是这里最多的,薛家势力范围本就在北域和东洲交界处,距离东洲最近只有二十里,这几日到处围捕猎妖,既除了连日以来在附近出没祸乱的妖,也是带弟子出来历练。

三十几人齐齐搭箭,薛映凰更是手拉三支羽箭,随着薛寄洲手中的主箭倏然破空,其余辅箭紧随其后,齐刷刷朝天上射去。

诛邪箭。

裴溟脸色微沉,他记忆力也有这样一幅画面,数万诛邪箭齐发,黑压压一片,都是冲他来的。

他几不可查冷笑一下,揽仙台之战,薛家可是出了大力。

对薛寄洲和薛映凰这对兄妹他印象不多,但对薛家的羽箭记忆尤深。

被主箭穿心而过的滋味似乎还刻在神魂里,而且不止是主箭。

薛家诛邪箭分主辅,主箭去哪里,辅箭就会如影随形。

万箭穿心对他来说,不止是念出来的四个字。

而想起来揽仙台后,裴溟更是陷入了混乱与癫狂之中,揽仙台一破,死了很多很多人,他记得他很着急,却怎么都走不到想去的地方,路实在太远了。

江与眠忽觉身后的人不对,转头就发现裴溟脸色发白,眼里却遍布红血丝,垂下的手指尖在微微发颤,继而紧紧握拳,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他一把抓住裴溟手腕,灵力探入后发现是心法逆转。

江与眠心下一紧,心法逆转不是小事,要是疏离不当很有可能走火入魔,再想恢复如常就麻烦了。

此时薛家诛邪箭破开黑雾,让隐在其中的夜蝠妖无处可遁,显出身影来。

“可是江与眠江仙师?”一个蓄着长胡须,看起来十分面慈的修士问道,他正是除了江与眠以外的两个金丹修士之一。

这声音忽然让裴溟抬头看过去,他眼中血丝鲜红,耳畔似乎响起前世所听过的一模一样的话,他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却听见有人这么问。

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他忽然愤恨起来,提剑就要杀过去。

只是这次,有人按住了他拔剑的手。

那只手微凉,哪怕没有用力,他却无法挣脱。

“正是。”江与眠随口答道,他知道对方意思,语速比平时快了些:“破昏剑自会与两位配合,我徒弟身体有恙,急需闭关,不便留了。”

破昏剑随着他心意出鞘,剑意直指上空妖物。

“原来如此,江仙师请。”蓄着胡须的金丹修士在江与眠按住裴溟手的时候也发现了不对,立即拱手作别。

江与眠不再耽误,带裴溟飞离了这里,回云遮峰路途太远,他便寻了处僻静山谷落下。

裴溟心法逆转的越来越快,眼看没多久就会走火入魔,陷入痴狂之中,好在还维持着一丝神智,起码还能听懂他的话。

两人盘腿对坐,江与眠一掌推出,打在裴溟胸前,以自身灵力为他疏导行岔的灵力,同时口中说道:“随我默念心法。”

清清冷冷的声音传入耳中,裴溟看着眼前人,他虽有满腔压不住的暴虐戾气,可跟他说话的人实在太好看,让他不忍心动手,竟也开始按对方说的,在心中默念起心法。

全心投入之前,江与眠另一手在周遭布下结界禁制,以防有人误闯,导致前功尽弃。

这一闭关对修士来说并不久,不过十二个时辰而已。

气息吐纳完毕,江与眠缓缓收回手,见裴溟闭目还在平息巩固,就知道没事了。

出来不过两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不由想到,好像裴溟确实有点倒霉。

运气这方面的事他一直都没怎么在意过,现在看来,似乎确实有道理,也不知道裴溟怎么了,这两天运气这么差。

放在前世的话,或许可以去寺庙道观里烧烧香,但在这里,他们自己修的就是仙路,所用灵力便是取天地灵气为己用,妄图自己成仙。

要找个上香化解霉运十分灵验的地方,好像不太好找。

江与眠思索着有没有一处寺庙或道观可去,就见裴溟睁开了眼,他被打断了思绪。

不得不说,裴溟天生一副好皮囊,俊朗如神祇,睁开眼后更叫人移不开目光。

对江与眠来说早已习惯,心内没有多少波澜,他问道:“感觉如何了?”

“多谢师尊。”裴溟露出个灿然笑容,他率先站起来,随后朝正要起身的江与眠伸出手。

知道徒弟是要拉自己一把,可能是下意识的举动,江与眠沉吟一下,就抬手握了上去。

之前裴溟说狐裘的时候他没有回应,以至于气氛僵硬,现在不过是件小事,关系好的朋友之间也会这样做。

两人双手交握,随后江与眠被一股大力拉起来。

松开手后,想起东洲妖魔的事情,他说道:“我想再去一趟东洲,看看是不是有妖魔重出的迹象,你是要随我一起去,还是先回雪山?”

裴溟看向他,眼神是不同以往的认真。

被这样的神色看着,江与眠有些莫名,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心中微颤,说不清也道不明。

裴溟笑了,压下还未完全想起来的记忆,他觉得江与眠很熟悉,起码不是他之前以为的那样,只有短短十年师徒缘分,他们之间肯定还有什么。

直觉这样告诉他,而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师尊,我跟师尊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裴溟笑着说,听起来很懂事。

谁知江与眠却犹豫了,他只好问道:“师尊,怎么了?”

被徒弟微微歪头询问,连江与眠都没挡住这股独属于少年人的天真感。

他向来喜静,接触的人不多,唯有裴溟十年来一直陪在身旁,他对徒弟的滤镜还是很厚的,只觉裴溟乖巧讨喜。

“没什么,就是想到你这几日运气好像不太好,东洲又危险。”他缓缓道出自己的思虑。

闻言,裴溟还反应了一下,原来江与眠竟是担心他太倒霉。

他随即笑了一声,说:“师尊,我是修行之人,若连这点霉运小灾都抵挡不住,何谈日后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