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结生死契

裴溟看向江与眠, 种种情绪化作无声轻叹,末了开口说道:“多谢师尊。”

去涵虚洞天一事就这么说定了。

江与眠又想到一件事,涵虚洞天入口隐秘, 还有个附加条件,就是两个人同时进去,也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甚至运气更差的,连时间都会有一到两天的差异。

裴溟还没有结丹, 修为比不过金丹修士,所以得想一个办法,能让他们及时联系上, 而不受涵虚洞天里的干扰。

“进去后会分散开来,传讯灵符在里面不一定能用。”他说着,两人就一同思索起来。

江与眠很快想到了一个办法,犹豫着问道:“结契如何?”

结契无疑有很多种, 主仆契常用在灵兽身上,又或是奴隶仆从,同生契则是道侣之间用的, 还有邪修常用的各种血契。

至于他们俩要用的, 同盟契应该更合适些。

然而听完江与眠的建议后, 裴溟开口道:“师尊,结生死契如何?同盟契虽好, 但在方位感知上不如生死契更强。”

生死契是主仆契的一种,属于霸道专横的一类,仆从生死只在主人一念之间,就算相隔千里,都能知道仆从的位置, 而仆从对主人的方位所在也能清晰感知到。

这类契约未免有些过了,但就像裴溟所说,同盟契在这点上确实不如生死契。

江与眠犹豫起来。

“师尊,生死契只是一时之用,出来后解除便是,不会有事。”裴溟劝道。

想起混沌神木之后,对涵虚洞天他也有了一点印象,那里面绝非是什么善地,还是小心为上。

“嗯。”江与眠点点头,他信任裴溟就如同裴溟信任他,结生死契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谁主谁仆还要商量。

不等他出声,就见裴溟划破手腕,一缕血线被牵引出来。

对徒弟的迅速,江与眠心下微诧,无奈的同时手上立即掐诀,很快就将那道血线纳入符箓之中,他的血也打入裴溟心口处。

血色微芒闪过,裴溟就觉心中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束缚。

江与眠为主,他为仆,性命生死全都掌控在另一人手中,但他也无比清晰的感知到了江与眠。

他心情稍微好了些,见江与眠小心将符箓收起来,看向他的眼神却有着不赞同,还笑着说:“主生仆生,主死仆死,我自然不能连累了师尊。”

生死契就是这样,仆从的生死掌握在主人手里,一旦主人死了,仆人也活不了,但仆从死了,对主人来说不会有任何影响。

理确实是这么个理,江与眠说不过他,又看他笑嘻嘻的模样,倒是恢复了少年人的活泼,只得轻轻摇头作罢。

外面天黑了,江与眠挥袖点燃明珠,说道:“没有其他事的话,明日就可以出发。”

“嗯。”裴溟点头应道,见裴洺坐在桌子上百无聊赖托着下巴,就开口说道:“师尊,我想给他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可以。”江与眠没有拒绝,空屋子很多,既然到了云遮峰,也该有一间自己的房。

“多谢师尊。”裴溟道了谢,就领着裴洺去挑屋子了。

夜逐渐深了,院子里安静下来,唯有明珠映出柔光。

第二天。

江与眠一早起来就为云遮峰小院又加了一层禁制,除非他回来解开,否则外人无法踏进院中一步。

裴洺的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有他和裴溟知道,走之前自然要做好防范。

为了保险起见,他又请求君天莫留意云遮峰动向,一旦有事他赶不回来,师兄就能过来应对。

做好这一切之后,太阳已然升高了。

深秋的天湛蓝高远,偶尔才能看见一朵白云飘过,比起外面的秋意萧索,院子里有阵法相护,四季如春。

江与眠收手,转头就看见眼巴巴瞅着他的裴洺。

他走进屋檐里,不敢出去的裴洺一下子就窜过来,用力拽了下他衣袖。

祈求的可怜表情他哪里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还是拒绝了,说道:“涵虚洞天和外界不同,危险未知,真的不能带你过去。”

昨日才得以现出魂体,又找到了哥哥,裴洺自是不愿分开。

他孤独了很久,哪怕江与眠听不到他的声音,能有个人陪着对他来说也是许久都未曾体会过的事情。

江与眠心软是心软,可涵虚洞天一行确实不会过于太平,再者裴洺现在的魂体还很弱小,如果距离身体太久,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小心为上。

见裴洺蔫耷耷垂下脑袋,他只得哄道:“我会和哥哥尽快赶回来,你一个人记得不要出去,好好待在这里,想玩什么都可以。”

这就是默许混世魔王可以捣蛋了。

江与眠没有带调皮孩子的经历,裴溟从小就乖,甚至都能自己照顾自己,就连君漾也是从小乖到大,裴洺和他唯二熟悉的两个小孩都不相似。

他和裴溟一离开,也没人能管住,只要确定裴洺出不去院子就好,至于住处会变成什么样子,等回来再收拾就是了。

他心下微叹,颇有点头疼的感觉,但也不想给裴洺下什么禁制,小孩子而已,没人陪在身边,就由他玩算了。

一大一小正对峙间,裴溟从后院走进来,开口说道:“师尊,火神镜等封印好了,其他也已经准备妥当了。”

见幼弟闷闷不乐,毕竟还小,他也不愿过多斥责,哄道:“你若乖一点,我回来给你带苏酪糕点。”

裴洺自小就喜甜食,一听这个果然精神好了点,得寸进尺用手比划着,他要好多好多。

“嗯,会买很多。”裴溟答应道,见他今天这么乖,又说:“还有各色果子,都给你带回来。”

裴洺用力点头,他知道哥哥和师尊是为了他去涵虚洞天,虽然纠缠了一会儿,但还是懂道理的。

“走吧,早去早回。”江与眠说道,他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但说完话后,抬手虚虚摸了摸裴洺头顶,以示安慰。

都不是拖拉或抒情的脾性,裴溟跟在他后面。

等两人出了院子之后,隔着前院和屋檐下的裴洺对视一眼,裴溟关了院门,再由江与眠落下最后一道禁制,就将院子里的阵法封死了。

事关徒弟安危,他是谨慎又谨慎,生怕哪里出了差错,好不容易找到的弟弟,绝不能让裴溟本就充满磨难的修行路上再添一抹悲色。

扶摇折扇在手中浮现,两人脚下运起风,倏然就腾空飞远了。

涵虚洞天远在东洲东部,路上能省些时间的话,就能早点回来。

虽然同在东洲,但涵虚洞天和东洲各世家门派往来很少,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状态,除了一些大事以外,偶尔才能发现他们外出的踪影。

再次来到东洲,但目的不同了。

路过苍岭山上空的时候,江与眠看了眼下方的青色山脉。